流食本易下肚,尹玥速度又快,三下兩下将那粥喝了菜吃了,
把碗遞了回來。悟平卻一時不急、待合掌回了她話,才接了碗、請辭自回齋堂去了。
一說回去真就立馬消失,有人走的灑脫叫尹玥還來不及再說些什麼,便覺眼前一晃、再去哪可見的着那人~?
“…這小和尚,真來也匆匆,去也匆匆。”須臾後,尹玥待從這僧房裡隻餘她一人的情形中回過神來,卻是輕聲自語、嬌媚低笑了。
………
當紅日終西落沉入地平線下,柔婉的月高升起,四野一片寂靜,空地前的蓮花池池水依舊泛起漣漪,菩提綠樹盡情招展吸收月華,白日不曾聽過的些窸窣聲響自這夜間迸發,覺隐寺的僧衆仍是各歸寮房安眠,
悟平房裡唯一的張不大的床自不用多說,由他主動讓與了那負傷女子,自己則将床上鋪墊的涼席拿下鋪在地上、硌着硬木闆睡了。
…準确說自晚飯後無人時,不用再去佛殿禅堂、自個呆在僧寮裡,悟平便很自覺得沒想着再在榻上呆個片刻,他就算前世是女兒郎也一向避讓他人、不大願與人争,現在好歹是男兒身,自問該有風度與胸襟,且他本不甚在意居處環境的好壞,
富麗奢靡如皇宮,奴仆萬千、錦衣玉食伺候,他住過;寺間一眼即看的到頭的木頭小屋、日日粗茶淡飯,他亦不嫌棄,反倒在林間寺間尋得凡趣、自娛自樂。
然他如何不打緊,女子倒是心大,悟平躺涼席上偏過腦袋看女子,
女子盤膝打坐,雙眸緊閉,兩手橫在身前、置于肚腹處,手心朝上、十指相對,正是最普通卻也最為有效的療傷之法。
她這一日多半都在療傷,可瞧着狀況仍似不好,悟平但見女子兩眉處攏皺緊鎖得尤其頻繁,唇牢牢合着、愈是青紫,周身有徐徐白煙、袅袅熱氣——
一般的内傷當不至于這麼嚴重,
悟平想到女子臉色不正常的白皙、唇色又那樣吓人,心裡了然她多半是中了毒、還是不尋常的毒,
…但女子狀況如何到底隻有她自己清楚,她沒有開口、他也不多管閑事。
悟平默默思忖,盯看了女子好會兒,偏過腦袋要合了眼睡了——有女子在,他默稿的事不願也不能當着她面,所以這段時日,還是先停手吧。
卻女子的危機竟是毫無征兆、陡然在一瞬間爆發,氣息突而不穩,身子前傾,伴着“噗——”好大口鮮血吐出,面上驟然十分憔悴,身子綿軟軟得要後仰倒在床上,
悟平心裡一驚,他在女子将見不對時便捕捉到空氣中絲絲縷縷異常的波動,此刻更來不及作何想法,腳後跟下意識打着地,借勢騰起身、箭步迎了上去,雙手攤開、掌心抵着女子肩膀,正及時,如根柱子樣任女子倚靠,
“你,你做什麼?”
尹玥仍尚有意識,倒在悟平懷裡,努力睜着兩眼,可聲音卻遮掩不住的虛弱。
——小和尚恰恰在這時碰她,怎能不叫她急切躁怒?暗忖這小和尚、難不成…欲行不軌嗎?一顆心不由漸而沉了、已是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卻聽那小和尚竟低下聲來,話語中似夾着幾分歎息的意,
“施主傷重,其實可與小僧說。
小僧不願見人在自己面前死去而小僧無能為力,小僧非是冷血之人。
施主且抱元守一、氣沉丹田,小僧來為施主療傷。”
話了,尹玥但感覺抵在她兩肩處的手将她扶正,其後,悟平雙手劃過太極姿勢開始運功,尹玥這廂清楚了他意思,危機關頭、她江湖兒女斷不會在這時矯情推辭,于是順由小僧人兩手覆上後背,自己則收斂心神、借着小僧人的相助三度運功療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