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是打算清理樓梯靠牆一側的碎石渣土,樓梯有坡度,為防止上方的碎石塌落,都站得很稀疏。
其他人就接力把理出來的碎石土渣堆到别處去。
唐黎抱起一塊籃球大小的混凝土碎塊,發現底下有血,順勢低頭,看見了一隻被砸得血肉模糊的腳。
“有人在下面,來這裡挖。”
拿着工具的幾個人迅速圍過來,小心翼翼地清理周圍的碎石塊。
而唐黎他們幾個拿着醫療箱讓開空間等在後面。
二十分鐘後,身先士卒的站長沉默地放下了手中的鐵鍬,彎腰在其他人的幫助下從死去的女人懷裡抱出來個四五歲的小女孩。
小女孩穿着已經髒得看不出顔色的碎花裙,頭上身上都沾滿了深色的污迹,和暗沉的血迹融在一起。
兩個人穿着親子裝,不出意外是母女。
女人被一截一米多長的混凝土橫梁砸在背部,斜斜地和樓梯以及牆壁卡出個三角形空間,吐了很多血,小部分在女孩身上,大部分在樓梯上。
她背脊被砸得變形扭曲,卻仍給身下的孩子撐起個小小的安全地帶。
女孩呆呆的,仿佛被吓傻了,被人抱走不哭也不鬧。
感性的女志願者側過身抹淚,滿臉不忍。
唐黎幾人給她做檢查。
女孩身上隻有些擦傷,簡單清理下傷口就沒大礙了。
隻是直面滅頂災難的降臨和母親的去世,心裡的創傷不知多久才能愈合。
大家準備把這位母親的遺體從廢墟裡清理出來,護士女生便決定先把孩子送下去找人照顧。
唐黎看了小女孩幾秒,從背包裡摸出兩個巧克力棒和幾顆糖果塞給護士。
“她應該餓了,先吃點墊着吧。”
護士幫女孩都揣進口袋裡。
“還有個蘋果。”唐黎順手又摸出來個蘋果,是之前在原生世界準備的時候自家茶幾上的果盤裡拿的,“也給她吧。”
旁邊有個圓臉女生志願者扶了扶眼鏡,視線從唐黎身上掠過,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随後衆人繼續清理。
唐黎再次閑下來休息片刻時望着堆滿碎石的出口通道暗忖。
他們十幾個人協力合作,兩個小時才清理出一小塊區域,往上的樓梯還有十幾米。
照這個速度,少說也要四五天才能勉強清理出一條通道。
那還是在沒什麼意外的前提下。
而眼下天快黑了。
地震之後沒多久電就停了,位于地下的地鐵站一片漆黑,是臨時啟動的備用電源。
備用電源電力有限,基本隻供應站内照明,通風設備和廣播的運轉,電梯扶梯之類的根本無法啟動。
即使如此,也堅持不了太長的時間。
站長抹了把臉說:“今天就先到這裡吧,感謝大家的幫助,先回去好好休息,明天再說。”
有個人問:“站長,現在外面外面不知道什麼情況,信号差得很,求救電話打不出去,你們系統内部有沒有辦法聯系到救援?”
“我們有專門的工作人員定時發送求救信号,目前還沒有收到回複,有消息的話會廣播通知大家的。”
這個問題站長沒有多說,示意身後的兩個保安各自抱着個箱子上前。
“這裡有水和面包,參與清理的每個人都可以領一份。站裡面儲備物資不多,請各位見諒。”
不是每個人都像唐黎這樣準備充分。
志願者們雖不是沖着這點物資來的,可的确不少人都沒有帶吃的喝的在身邊,有物資可以拿沒誰會拒絕。
唐黎不缺物資,卻不想顯得太特立獨行,也拿了一份。
她幹活兒的時候半點沒偷懶,力氣是稍微大些,身體的疲累還是無法避免,拿到手就打開水喝了小半瓶。
回去下面檢票大廳的路上,唐黎想到什麼。
“站長,這個站的兩個出口被堵了,有沒有可能順着軌道轉移去其他的地鐵站找出口?”
站内儲備物資不夠,工作人員加被困乘客三四百人,怎麼分都會有麻煩,清理出口是一條路,去其他站點也是個解決辦法。
其他人也想到這點,紛紛附和問起情況。
站長歎口氣。
“隧道裡面情況複雜,也不知道有沒有坍塌進水的情況,貿然進入隧道是很危險的事。南湖公園到前後連個站的距離都超過兩公裡,萬一有什麼問題,跑都沒地方跑。”
不到萬不得已,他實在不想組織民衆走這條路。
王哥說:“如果能保證安全,去其他站點也不是不行。我們可以往回走,去上一個站文家橋,就算運氣不好出口也被堵了,那個站檢票大廳的上面一層有座地下商場,至少可以找到食物和水。”
圓臉眼鏡女生問:“那下一個站呢?”
站長思索道:“下一個站是茂業廣場,但是要穿過一截穿山隧道。距離的話,是要比文家橋更近一些。”
他看了看一直搬磚挖土汗水混雜着髒污一行人,斟酌着開口。
“穿隧道去其他站确實有點危險,清理出口還算順利,我們可以先繼續,同時等待救援,實在不行,再想辦法轉移吧。”
地鐵站裡被困人數太多了,貿然組織乘客進入隧道轉移,萬一出事,站長恐怕擔不起責任。
所以他先把重心放在清理出口通道上。
能就近逃出地鐵站是最好的。
話是這樣說,唐黎心裡已經有了大概思路。
生存時限要求是10天。
站裡這麼多人,站内的物資儲備絕對不夠,最多扛三四天,出不去也得不到救援的情況下,選擇通過地鐵隧道的人就會多起來。
先挖兩天出口通道再說吧。
她這樣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