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籬村共有六個生産小隊,所以安排了許明逸與夏薔薇兩個記分員,其中許明逸負責一到三隊,夏薔薇則負責四到六隊。
等牛大叔走了,姜辰上前問道:“媽,牛叔怎麼走的這麼早,我記得他是二隊的,咋也跑你這來登記了?”
夏薔薇将記分本合上:“牛嬸昨天摔了,被拴子推的,好像傷到了腰,站不起來了,在家裡躺着呢,他得抽空回去看看。”
姜辰眉角上揚,取出鹽水瓶擱到桌上:“這次又偷摸了什麼,牛嬸竟然會出手攔着?”
夏薔薇雙眸微擡,話音裡帶着唏噓:“是他三姐英子的彩禮,現在正是青黃不接的時候,年底才能分糧,誰家手上都沒多少餘錢,所以就被栓子給盯上了。”
頓了頓,喝了口涼茶:“你牛嬸雖說沒少壓着女兒補貼兒子,但好在沒糊塗到底,曉得那是要拿來置辦嫁妝的,不至于讓女兒空着手到婆家,讓她往後沒法做人,所以難得出手攔了一回。隻是結果不太好,雖然彩禮保住了,可人也傷了,最後還是得花錢。”
姜辰心下了然:“所以牛叔是想借錢?”
夏薔薇将記分本放回許明逸的桌上,搖頭道:“不是,他過來前,已經找老田預支過工分了。剛是問隔壁縣的活還有沒有名額,說他得去把女兒的嫁妝錢掙回來。”
“嘶!”姜辰倒抽一口氣:“他想去修橋?那活雖然賺得錢多,可也太廢身體了,以他現在的心态,倒下隻是時間問題,剩下一大家子人怎麼活?!”
夏薔薇看了眼時間,無奈道:“所以隻能等你爹來了,問問他還有沒有别的法子。”
說完,她蹙了蹙眉心:“對了,你來的時候看見許知青了嗎?他說肚子疼,要出去一會,讓我幫把手,結果一去不回不說,還把倉庫和工具房的鑰匙給帶走了。要不你去茅廁看看,别是掉進坑裡了。”
呃,老媽這想法,可真頂有味道……
姜辰嘴角一陣抽搐:這渣男的小心思還挺缜密,往常這會自己早就走了,老媽即便等得不耐煩,心裡起了抱怨,也隻能看着倉庫,等他回來,事情也就沒可能鬧出去。
想到那隔着門都能聽到的喘息聲,姜辰哪敢讓老媽摻和進這種污遭事兒。
于是,姜辰趕緊轉移話題道:“可能去衛生站拿藥了。對了,大哥那我已經去過了,倒是老爸怎麼還沒來,要不我給他送過去?”
夏薔薇見兒子臉頰泛紅,拿出手帕,為他擦去額角的汗水:“今早拖拉機剛啟動,還沒跑多久就熄火了,你爸去公社去請維修員,沒那麼快回來。”
然後,又擔心地問道:“辰辰,怎麼流這麼多汗,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聞言,姜辰難免又想到了工具房裡正在上演的激戰,于是臉頰更熱了,不禁吐槽道:都怪那該死的猥瑣統,竟然引他去聽這種會爛耳朵的東西,不僅給驚出了一頭冷汗,還落了滿身的灰。
可這事哪能說給老媽聽,姜辰想着許明逸一時半會回不來,便把準備回家再宣布的好消息,提前說了出來:“我這是高興,來之前張爺爺給我号過脈,說我的身體有了起色,往後會慢慢好起來。”
話音剛落,姜辰就被老媽死死摁進懷裡,淚水不斷落到他的脖子上,染濕一片衣襟,燙得他心口生疼,也跟着淚眼迷蒙起來。
其實,
每次生病時,他不是不難受,而是不敢言痛,害怕會讓家人更加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