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已時過境遷,物是人非,但趙家兄妹不辭辛苦,遠道而來的情義,仍讓慕雲芝心生暖意,想要好好珍惜。
所以事情過去了,也就過去了,她無心去做那将事情挑破,令他們母子離心的惡人。
不過未免再次成為被殃及的池魚,以後與趙東升間的來往,确實需要注意保持距離。
于是,慕雲芝沒接話茬,僅對趙東升淡淡一笑,就轉頭拍了拍趙月明的手背,輕聲安撫道:“别擔心,我沒受苦,這也不是瘦了,而是長結實了。”
趙明月感受到觸及手背的薄繭,眼淚刷刷地往下掉,她捏着慕雲芝的指尖:“還說沒受苦,這才不到一年的時間,手上就長繭子了。明明獨生子女不用下鄉,慕叔這事做得太不地道,他們慕家的事,憑什麼拉你出來頂缸?!”
趙東升在桌下擰了妹妹一把。
趙明月話音一頓,驚覺自己好像說錯話,立馬對慕雲芝瞪起圓溜溜的杏仁眼,讨好道:“慕姐姐,我沒别的意思,不是說你……”
慕雲芝臉上閃過一絲狼狽,打斷道:“沒事兒,你說的沒錯,我本就不是慕家的人。當年父親願意接受母親帶着我進門,讓我不用生長于貧困與白眼之中的恩情,我一直都銘記在心。現在不過是代大哥下鄉罷了,能替父親分憂,雲芝開心得很。再說,母親生下清朗弟弟後,我也算不得什麼獨生子女了。”
趙東升看着慕雲芝眼底的死寂,想到那個被慕伯母寵到天上的小霸王,以及慕伯父托他帶來的話,心頭猛得一痛,壓抑得有些喘不過氣來,嗓音暗啞得像被砂紙磨過一樣。
“慕伯伯說讓你安心,等實踐年限到了,他會為你争取到工農兵大學的名額回城。”
趙明月經事少,一直被家裡嬌寵着,慕雲芝說沒事,她就真當沒事了,一點也沒察覺到氣氛的凝固。
“是啊,我們這次是跟着錢叔一塊過來的,部隊采購的一批解放鞋質量不合格,他過來看看是怎麼回事。要是問題不大,容易解決,我們就托他把你安排進服裝廠,找個舒服的崗位先做着,等工農兵大學名額定下來,你就能回城跟我玩了。”
慕雲芝的眼中泛起水光,雖然親父已故,母親約等于無,繼父更是冷心冷肺,但至少還沒到完全撒手不管的地步,如今又有一對将她放在心上的摯友,确實是該知足了。
慕雲芝掃了一眼趙東升,既然已斷掉念想,隻準備繼續當朋友處,自然不會再那麼外道,總介意欠他們恩情:“謝謝,那我就不跟你們客氣了……”
再往後,便是些瑣碎日常,噓寒問暖,姜辰他們見沒瓜可吃,便幾筷子将面條扒進嘴裡,讓鐵蛋收拾好帶給他奶奶的肉包,一起悄無聲息地低調走人。
出了國營飯店大門,鐵蛋便傻愣愣,粗聲粗氣地說道:“看來慕知青家很有來頭,難怪她剛一來村子,就被許明逸黏上了。”
這音量聽得幾人頭疼,不禁再次感歎鐵蛋的好運道,得虧他蒙頭撞上的是謝老大,否則就他這莽撞性子,不知會被賣多少回。
幾人趕忙拉着他快速離開。
姜宇一邊走,一邊小聲唏噓道:“想不到慕知青身世這麼複雜。”
虎子接話道:“可不是,幸好還有朋友惦記,願意為她搭把手,想來等她進了廠子,日子就好過些了。”
姜辰心知有劇情慣性存在,對趙家兄妹的計劃并不看好。
“估計沒那麼樂觀,像他們這樣的人家,要是願意的話,無論是給村裡打招呼,還是安排進附近的廠子裡,早就可以為慕知青鋪好路,哪裡需要小輩出來賣臉面?”
虎子反駁道:“那可是部隊的單子,服裝廠肯定會拼命挽回,到時塞個人不過小事,順水人情而已,有什麼好推辭的?”
倒是姜宇經常跟着父親到處跑,立刻察覺了其中的異樣:“你是說可能有人不想讓她好過,所以那個錢叔也許不會買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