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你感到了慌張,你因為這份感情而不知所措。是嗎,我的赫斯特?
林樾楓看着那女孩。
她們之間的距離正在不斷縮短,三米,兩米,一米。就像一顆正在不斷倒計時的定|時|炸|彈,馬上就要爆炸,将她們兩人都炸得粉身碎骨。
“也許你是對的,”林樾楓說道,她指了指那名躺在地上的殺手屍體,“為什麼你不讓他殺了我?”
那女孩沉默不語,她顯然在思索什麼,有種近似于苦痛的神色從她的眼中一閃而過。
林樾楓笑了:“或者,你希望你能夠親手殺了我?”
那女孩點點頭:“曾經我确實這麼想過。”
她在距離林樾楓大概半米的位置停了下來。定|時|炸|彈或許不再計時,但那并不意味着已經安全了。這是個恰好的距離,林樾楓可以看清楚那女孩的表情,看到她眉眼之間時而歡快時而憂郁的情緒,然而對于接吻而言,這個距離又過份遠了。
“那是什麼讓你改變了主意?”林樾楓問。
她得承認,這屬于誘導談話的一種技巧。不過那女孩顯然不會在意林樾楓的技巧,毋甯說她從來都沒有在乎過。她就這樣橫沖直撞地從街道上掠過,好像一陣無可抵擋的狂風,将林樾楓精心構造的一切都毫不留情地摧毀。
“我們得盡快離開這裡。”那女孩說,她擡起頭,打量了一下燒黑的餐廳牆壁,然後轉過身朝門外走去。
“我的腳扭了。”林樾楓終于說道,同時,她長長地歎了口氣。
事實上,事情就是這麼簡單。她的腳扭了,很疼,沒有辦法移動,所以她既沒有辦法控制好臉上的表情,也不能說出多麼美妙的話語,甚至她做不到向前邁出一步,抓住那女孩的手。
那女孩頓住腳步,轉過頭,似笑非笑地看着林樾楓。
“隻是這樣嗎?”她問。
“什麼?”
“隻是因為腳扭了?”那女孩打開了手槍的保險,然後把槍塞在外衣口袋中,“不是因為心裡有什麼東西扭了,所以你覺得這個地方可能風景會更好?”
“當然隻是因為腳扭了,”林樾楓抱起雙臂,“在被追殺這麼久之後,隻是扭了腳,我覺得已經非常幸運了。”
“那沒錯。”女孩說着,她笑了起來,這個笑容比林樾楓今晚所見到的一切東西都要美麗。她走過來,攙扶住林樾楓的手臂,她比林樾楓所想象得更加有力,林樾楓隻需要稍微借力就能一瘸一拐地朝餐廳外走去。
然而,她們彼此都沒有向對方說起,為什麼她們幾乎會同時回到菲爾德餐廳。林樾楓可以判斷自己來到這裡是因為她那敏銳到近乎神秘的第六感所帶來的暗示,但是……那女孩呢?
她忍不住側過頭,打量着那女孩。
美麗是短暫的,就像時間稍縱即逝一般,但美麗也是永恒的,林樾楓思索,那女孩是否會在她的心中永遠留下難忘的烙印。
林樾楓覺得她應該做點什麼。就像是她們會同時來到菲爾德餐廳會和一樣,看起來那女孩也同時覺得她應該做點什麼——和林樾楓一樣。她轉過身,抱住了林樾楓的肩膀,林樾楓也同樣予以回應。這是個别扭的擁抱,她們或許全都有所保留,不過至少未來還會有很長很長的時間,讓她們讨論“對彼此保留”的問題。
那女孩把車停在菲爾德餐廳外的巷口,開車的是一名小夥子,林樾楓毫不懷疑這人是斯蒂芬妮派來協助那女孩的,或者說,是監視她的。
“我們現在要去哪裡,小姐?”小夥子問。
那女孩沉思了一下。
“我們不能回松溪莊園。”她說。
“那我們去哪?”小夥子的語氣已經變得相當不耐煩。
那女孩看着林樾楓,但是目光又仿佛穿過了林樾楓,穿過車窗玻璃,望向遙遠的街道。
“找一家酒店。”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