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朝還是放陸璃走了。
陸璃軟着身子回到了房間,她鎖上門,在床上抱着自己,蜷縮起了身子。
第二天,她起得很晚,一直到中午才磨蹭着下樓吃飯。
這期間,裴朝都沒有來煩擾她,倒還算清淨。
裴氏夫婦都不在家,在餐桌上吃午飯的隻有裴朝和裴陽,他們之間小聲地說了些什麼。
直到陸璃到了樓下,他們才閉上嘴。
陸璃見他們沉默不語,像往常一般拿起筷子,阿姨給她添了一碗飯。
“你們怎麼了?”陸璃夾了塊小青菜吃,她雖平時不喜裴家人對她熱情的問候,但他們對她刻意避而遠之,她倒也覺得奇怪。
裴朝不語。
大概是昨晚那荒唐事吧,算了,不問他了。
“裴陽,有什麼話就說吧,别藏着掖着。”陸璃吃了點飯,稍微吃了幾口,但還是有些吃不下。
她感覺昨晚睡得不大好,心髒一直都很難受,這個狀态持續到了早上。
她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隻是覺得很難受。
裴陽有點猶豫,他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陸,陸姐......有件事,不知道該怎麼跟你講。”裴陽躊躇道,“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陸璃握着筷子,看了一眼裴陽,又看了一眼沉默不語的裴朝,沒什麼語氣道,“說吧,總要面對的。”
大概沒有什麼事,比自己深愛的蘇雲落要嫁給别人更難過的事了。
裴朝眼神溫柔地看向陸璃,淺淺地笑了笑。
陸璃垂下眼眸,不去看他。
裴朝看向裴陽,裴陽點點頭。
裴陽将電視打開。
今天的新聞播報:《陸氏集團董事長陸宴因心髒病突發不幸去世》
在商界引起廣泛關注的一則悲痛消息,陸氏集團董事長陸宴因心髒病突發,于今日上午在辦公室内去世......據了解,陸宴董事長今日一大早前往其長女管理的公司參加會議,讨論集團的未來發展戰略。會議結束後,他回到自己的辦公室,表示需要獨自一人專注處理一些文件工作。然而,不幸的是,在他獨自工作期間,心髒病突發,由于身邊無人及時救助,錯過了最佳治療時機,最終導緻悲劇的發生......
陸宴的突然去世,不僅令家人、朋友與合作夥伴深感震驚和哀痛,也對陸氏集團的未來運營帶來了不小的影響。作為集團的掌舵人,陸宴以其獨到的商業洞察力和卓越的領導能力,成功帶領陸氏集團在激烈的市場競争中穩步前進,其貢獻不容小觑。
目前,相關部門正在對陸宴董事長的去世原因進行進一步調查,以厘清所有細節。同時,陸氏集團也在積極準備後續的應對措施,包括緊急調整管理層和确保各項業務的正常運行,以最大程度減少董事長意外去世帶來的影響......
——滬城日報報道
“嗯,我知道了。”陸璃淡淡地看完了新聞播報的内容,重複着這句話,“我知道了,知道了......”
視線有些模糊,筷子也拿不穩了。
她感覺有人攬住她,她掉着眼淚,本能地想推開那人,卻怎麼也推不開。
奇怪,明明陸宴隻是這個世界裡,她這個身份的父親,明明父女兩沒有很深的情感,但為什麼,心也會那麼難受呢......
最初的記憶,還停留在落落初進家門的時候,陸宴發誓:“我陸晏,對我的大女兒陸璃,小女兒蘇雲落,一視同仁。如有做假,天打雷劈!”
陸宴在安雅生日的時候,會當她的賢内助,将笨拙的曲奇小餅幹放到一衆夫人面前,柔聲道:“小餅幹,現烤的小餅幹來喽!”
他會說:“陸璃,乖乖聽話,一定在裴家好好的。”
他說:“爸爸永遠愛你,也會有人替我來愛你。”
“陸璃,爸爸希望你過得幸福。”
人是一切社會關系的總和。
人總會為深厚的羁絆而動情。
無論親情、友情還是愛情。
這個世界上,最在乎她的人,又少了一個。
她覺得對不起爸爸。
爸爸在生命的最後一刻,都想着怎麼把女兒的公司事務給處理好。
是她自己無能,是她自己沒用,她不是一個合格的繼承人,不是一個合格的女兒。
“爸......”陸璃道。
裴朝和裴陽将她拉起身:“陸璃/姐。”
陸璃哭了,哭出了聲,也顧不得什麼面子了。
好難受啊。
為什麼爸爸要在這個時候離開我呢。
為什麼呢。
她捂住了臉,卻捂不住掉落下來的淚。
裴朝抱着她,好像是第一次遇見這種情況:“陸璃,别......别哭了,你想做什麼,做什麼我都同意你,好不好?”
“......我,我要回家。”陸璃看着裴朝,眼眶紅紅的,她将他又推了推,“裴朝,求求你,讓我回家吧。”
“我想見,想見落落......還有媽媽。”
“求求你了,讓我回家吧。”
裴朝終于放手了。
他看着陸璃,眼神晦暗。
久久,陸璃聽到他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