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20日，下周二，是蘇雲落要結婚的日子。

五月初，陸璃一直都在失眠，任何藥都已經沒有用了，她的胃疼得不行，晚上躺在床上的時候，她咬着牙，冷汗直流。

她已經一個多月沒有睡過幾次好覺了，近幾周更是頻繁被疼醒。

她疼得眼淚直流，有時候陣陣惡心、渾身乏力，連起床走幾步都困難。

門鈴被按響了，陸璃使勁拖着身子去開門。

是柯西。

他帶着一袋午飯來看陸璃，順便幫她檢查一下病狀。

他看到了陸璃蒼白的臉、重重的黑眼圈，和瘦得快要皮包骨的身子，皺起了眉頭。

簡單地為她做了些檢查後，陸璃問他：“柯西，我還有多少天？”

柯西閉上眼，沉默地搖了搖頭。

陸璃的全身各器官都已經衰竭了，探了探脈，已是死脈。她能活到現在，完全是因為心髒還在跳動，吊着一口氣罷了。

陸璃已十分虛弱了，但她還是勉勉強強地露出一個笑容：“你說吧，我都能接受的。”

柯西歎了口氣，坐在她飯桌的對面：“三四天吧。”

陸璃點點頭，笑了：“那應該能堅持到5月20号，很好，很好......”

柯西将食盒打開，一一擺放在陸璃面前：“事到如今，你還是放不下她。”

“最後幾天，去做一些有意義的事吧，不要為人生留下太多的遺憾。”

陸璃接過柯西掰開的筷子，釋懷地笑了。這幾天，數不清的疼痛讓她不得不找些事情來轉移注意力，而在她做什麼都無力的日子裡，隻有回憶，是最簡單、最輕松能做到的。

回憶裡，那個人驚豔了她的時光，占有了她的心跳，給予了她全部的喜歡。讓她每每回憶起，都會嘴角上揚，開心得不行。

哪怕快樂和痛苦也是同一個人帶來的。但如果問陸璃，如果人生可以重來，她願不願意再次愛上蘇雲落，她一定會毫不猶豫地回答，萬分願意。

因為，

“遇見她是我人生中最有意義的事。”

“我早就沒有遺憾了。”

柯西勸陸璃還是要吃一些中飯，免得餓壞，陸璃乖乖照做。她吞咽的時候格外艱難，聞到食物的味道也會覺得陣陣惡心，胃疼得不行。

吃了沒幾口粥，她就覺得眼前白花花的，食物要反上喉嚨了。

陸璃用着僅存的意識起身跑去廚房，她幹嘔不斷，剛剛吃進去的食物都吐了出來，吐到胃酸都吐出來了。

柯西連忙幫她打開水龍頭，陸璃勉強扶住水槽邊，用流動的水漱口，感覺嘴裡陣陣腥甜，接着就是吐血，水槽裡，滿是觸目驚心的痕迹。

她用水沖了沖，一陣頭暈目眩之後，喉嚨裡又難受得不行，她又吐出了一口鮮血。

失血過多，她感覺自己眼前發黑，呼吸都呼吸不過來了。使勁眨眨眼，什麼都看不見了，她強撐着意識抓住水鬥邊，可還是無力地脫手倒下。

柯西連連扶住她，連拖帶拽搬到沙發上，給她吸氧氣。

不知過了多久，陸璃感覺自己能聽到柯西的聲音，他好像問她：“蘇雲落的電話，接嗎？”

聽到蘇雲落三個字，她掙紮着起身，可她全身疼痛，一點力氣都沒。

柯西把手機放到她的耳邊，久違的聲音在另一邊響起。

“喂？姐姐。”

眼角流下一滴淚。

“嗯，落落。”陸璃忍着劇痛，虛弱地回應着。

電話另一邊輕笑：“姐姐，下午了，在睡午覺呀？”

“嗯。”陸璃道。

“那姐姐好好休息，落落馬上說完。姐姐，落落這幾天比較忙，應該不能來看姐姐了，你一個人在家一定要好好的。對了，姐姐，我在你的包裡留了張卡，你要是錢不夠花，就用這張，密碼是你的名字加上你的生日。”

蘇雲落說話的聲音很溫柔，陸璃聽着聽着嘴角上揚。果然，喜歡的人哪怕隻能聽到對方的聲音，自己都會高興得不行。

“好。”陸璃回應道。

“陸璃。”電話的另一頭喚了聲她的名字。

“怎麼了？”陸璃笑着問。

“落落想你了。”

陸璃沒有回應，她不知道該怎麼去回應。

蘇雲落見陸璃不回答，以為是自己多言了，她沉默了會兒，就笑着繼續道：“姐姐，等落落忙完，一定來看姐姐。以後，我們要好好的，永遠在一起。”

“還有啊，姐姐，我的婚禮......”

“不去了。”沒等蘇雲落說完，陸璃果斷地回應道。

電話那頭愣了愣，但還是溫柔地回應了她：“好。”

“蘇雲落。”

陸璃感覺自己的心好痛好痛，胃也是。她真的不知道這樣的日子還能挺過幾天，能不能在她的婚禮上再見一面。

“嗯，我在。”

“......祝你幸福。”陸璃閉上眼，主動挂斷了電話。

陸璃能坐起身後，柯西問她，去醫院還是怎麼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