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短短不到半個小時,黑澤陣就改了注意。
在第五次把啟動的雨刮器關掉後,他怒喝道:“别動了。”
始作俑者散漫且迷茫地眨着眼睛。
……
“啊,超速了!超速了!慢一點啦,死鬼~”
車内導航顯示屏倏然亮起,不知名的女聲妖娆撒嬌。
滋啦——
車輪在地上發出刺骨的摩擦聲,地面劃出一道長長的痕迹。
“下車!”
黑澤陣臉色比陰天還要黑,陰冷冷地,足夠吓哭鄰居家的小孩。
太宰治無聲地看了他一會。
“嘔——”
“喂,别吐我車上!”
黑澤陣臉色緊繃,神情陰郁,雙手抱臂,太宰治在一旁吐得天荒地老,難舍難分。
他連着深呼吸了好幾次,氣得胸口悶疼。
他沖動地想,反正已經有一個任務失敗,多一個不算多,少一個不算少。
幹脆破罐子破摔,辭了這工作,離太宰治越遠越好。
入秋的夜晚,風一陣一陣,比冬天的呼嘯冰冷,如今季節才是刺骨寒涼。
“啊……這裡好高啊。”
黑澤陣背着他,手機屏幕顯示出當前的時間,他聽到太宰治喃喃自語。
“嘶,好冷。”在大鬧一場,從打暖空氣的車裡蓦然換成外界,驟降的溫度使得太宰治不由得打了個冷顫。
不知不覺間,他們已經行駛到了渡江大橋上,橫濱唯一一座規模偌大的橋得到政府的重視,裝扮得典雅大方,獨具匠心。
從橋上往下看,波光粼粼,水光潋滟。
要是跳下去,一定會死吧。
噗通——
黑澤陣正在看下屬發來的消息,不過是半小時沒看,立刻成了99+。
忙死了。
煩透了。
但這不乏有一半好心情是被剛剛打破,他煩躁地從口袋摸出一盒煙,煙叼在嘴上,右手夾着打火器,剛要點燃,聽到後面微乎其微地一點不明動靜。
餘光去看,剛才偌大的一個人影突然消失不見。
大橋全長3000多米,車還在旁邊,他當然不會蠢到以為太宰治是跑沒影的。
黑澤陣緊縮眉頭,快步走到欄杆一邊,毫無意外地看見水面蕩出的一圈圈漣漪,彰顯着剛才突如其來的存在。
他直視水面,沒有任何情緒波動,仿佛被濃霧深鎖的潭水,黑沉沉的。
黑澤陣靜靜地想。
去他媽的吧。
全死,都死吧,趕緊毀滅。
又和他沒任何關系。
【警告!警告,檢測到目标人物有生命危險,命令宿主即刻動作!】
黑澤陣沒動。
哦,他差點忘了,還有最該死的系統。
【警告!警告!警告!】
刺耳的機械音穿透耳膜,一種強大的不可抗力襲遍全身,仿佛有萬噸卡車從身上碾壓,催促他前行。
黑澤陣青筋暴起,欄杆似要捏碎,還是沒動。
系統是第一次遇見這種情況,肉眼可見的聲音急促起來。
【警告!警告——】
在電擊一般的刺痛感降臨時,黑澤陣迅速掏出一把小刀,對着自己小腿狠狠刺去。
他刺得很深,幾乎穿透神經,半跪在地,鮮血源源不斷地流下來。
這下,除了外力,不能有人讓他動上毫分。
黑澤陣面無表情,眯着他那雙翠綠眼眸。
“你既然這麼着急,怎麼不快點去救人。”
末了,他嘲諷地笑道:“才想起來,你這惡心東西沒有實體,隻能依靠他人身體達成目的。”
系統音冰冷。
【如果宿主不能保證任務目标的安全,将即刻抹殺。】
黑澤陣聳了聳肩:“你随意。”
“自我蘇醒來,你趾高氣昂地說着把我複活,要聽你的。”
黑澤陣慢條斯理地拉長了語調,血液逐漸浸濕整個大腿,他似完全感受不到疼一般:“這麼久的相處時間,你還是覺得我很好掌控?”
【……】
“你不覺得,你想要換掉棘手的我。”
“那為什麼不趕緊抹殺我,換成别人呢。”黑澤陣玩味地勾了勾笑,“該不是換不掉吧。”
“我們做個交易吧。”
黑澤陣不是軟柿子,他很記仇他還喜歡報複,從他蘇醒過來,系統與他說,他是被複活的。
複活?
如何複活,怎樣複活?
即使在這之前他意識全無,他也不覺得自己會做出這樣的決定。
他實在不是一個走回頭路的人。
不撞南牆不死心,撞了南牆也絕不回頭。
系統次次要挾他,這又能如何,他想,他要蟄伏起來,像一頭在叢林中被打折腿暫避鋒芒的動物。
待時機成熟,伺機而動。
黑澤陣說:“别想着去控制我,不要給我發任何任務安安靜靜做一個無聲系統。”
這次是讓它退出掌控的底線,再到下次,他要想辦法弄死系統。
但不能急,在此之前,要給對方一些甜棗。
“我會保證太宰治的生命。
“自願而為。”
語罷,黑色夾克被扔到地面。
黑澤陣撐着橋邊欄杆,一躍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