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是不能執意拒絕,但沒必要,正如侍女所說的,來者是客,一是森田一圓将來是港.黑的一個大額合作對象,二是從來這開始,他的部下就将刺探得到的消息發于他手機上。
森田一圓,曆史悠長,傳統大家族,家族信奉鬼神,對祭祀與占蔔結緣等格外有研究。
他尊重他人的信仰,隻不過他不信而已。
在侍女即将碰到他頭發那刻,黑澤陣出聲制止。
“頭發,不用動了。”
森田一圓準備的服飾其實就是最傳統的衣物,但不過在其基礎上增了許多創新。
青年并非日本人長相,更像是混血,眉目挺拔深刻,身形高挑,骨相清晰突出,眉宇間總有幾絲揮之不去的郁氣,白金條紋并不是一般人能駕馭的,但與青年的氣質一結合,竟襯得相輔相成,掩了一身鋒利棱角,卻極大程度地保留自身特點。
黑澤陣在侍女為難的目光中,拿過柳穗樣式的發卡夾于發尾,那裡已經被手快的侍女編了一個短短的辮子。
他沒拆,出聲詢問:“可以了嗎?”
侍女眼中不自覺地閃過一絲驚豔,霎時發覺自己失禮,立刻将頭低下:“可以了,多謝Gin大人。”
如果說這個時候他還沒意識到什麼,等到晚餐時,他見到同樣和服出場的太宰治,與森田一圓叫來的小女兒,他自然反應過味。
太宰治一雙眼眸深邃,細碎的額發半掩眉,和服之下,潔白裡衣之中,柔軟垂順,眉宇間都是一副溫和之意。
普通的應酬、普通的話題交流、普通的應付表演,這本來構成了太宰治能感到一切無趣的要素。
但現在他多了個搭檔,他那冷心冷肝的搭檔穿得小孔雀一樣好看,一臉“我為什麼要在這,我不會要在這待很久吧,幹脆都鲨了,都鲨了吧”的面無表情。
太宰治倏然被想象的畫面嗆笑出聲。
得到了畫中主角看傻子一樣的一瞥。
他闆起身。
“你猜猜,這個森田老頭為什麼要讓我們穿成這樣。”
明明算作悄悄話,但太宰治大大咧咧,一副不怕被聽到的膽大模樣。
他的頭發也被裝飾起來,但不同于黑澤陣的抗拒,他坦然接受了侍女小姐姐的好心裝飾——當然去除繃帶的建議不算,一根紅色的細細發帶打成小蝴蝶結,以一種高難度的紮法固定在他發尾。
這時候繃帶沒有拆除卻成就另一樣的美感,至極的白與通透的紅色交相輝映,異樣的特别,異樣的感覺,尤其在太宰治對外演出來的刻意柔和,摘掉了全身的陰森鬼氣。
很怪的妖冶感。
“森田一圓有兩個女兒,都是前妻生的,大女兒天生眼盲耳聰,逐日躲在屋裡,不敢見人,小女兒年紀尚小,少不更事,小時發燒燒壞了腦子,離不開陪同,但對外,都稱是現在妻子所出,兩個女兒完美無瑕。”
太宰治晃着茶杯,仿佛一點沒意識到自己吐露的是絕對算作密文的話,或者說,他輕易的得到情報,所以也格外不在乎。
“這麼多年,森田一圓年紀越來越大,膝下尚無繼承者,明明有新娶的妻子,可不肯再要孩子。”
“人啊,他算是做明白了。”太宰治湊過來,溫熱的氣息盡散,語氣不明不白:“既愧疚着前妻的好,又耐不下寂寞,前妻死後三月之餘另找新歡。”
“聽說,庭院後面日日燒香,就是怕他前妻化作鬼魂回來報複。”
太宰治點頭肯定:“渣男果真不可信。”
于是,這和他們打扮成這樣有什麼關系。
黑澤陣眉頭擰成一團,聽着太宰治飄飄然,似乎終于想起要說的話題。
“所以……”
“無論什麼年紀的小女孩都喜歡點換裝小遊戲。”
太宰治身姿懶散,體貼歎息。
“很正常,不是嗎。”
他就料到太宰治說不出什麼重要話。
黑澤陣面無表情,側頭就能與對方的呼吸糾纏,但他連眼神都沒動一下。
“别靠我這麼近。”
“離我遠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