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淩賀幾人兩兩相視,皆是在對方眼裡看到了一點興味。
司瑜家這個小孩兒,表面上還算彬彬有禮,成熟,穩重,眼神就不是那麼一回事兒了。
他們每一個都是混迹社會多年的老油條,可現在居然在一個還沒走出象牙塔的大學生身上嗅到了同類的味道。
有意思。
鐘赫銘又擠到司瑜身邊去攬着他:“小阿聞,你們司先生的脾氣不好伺候吧,我們小時候可是在他身上吃了不少苦頭,現在真是辛苦你了。”
戚聞微微眯起眼睛,語氣自如:“沒有的事。”
“請大家用咖啡。”
吳管家跟着道:“是啊,一會兒該涼了。”
戚聞說罷,從吳管家手中的托盤裡端下了司瑜的那一杯咖啡送到他手邊,不動聲色地将他與鐘赫銘隔開,用夾子夾了一大一小兩塊方糖放進咖啡,再加入三分之一杯的奶泡,用手背貼着杯子外壁試好溫度後才遞給司瑜。
“司先生,請用。”
司瑜嘗了一口,是他喜歡的味道,眉眼都舒展開了。
鐘赫銘與淩雲松對視一眼,有些瞠目結舌。
司瑜養小孩的方式有點奇怪,說不上來的奇怪,但這事兒安在司瑜身上好像也就不奇怪了。
畢竟他一直以來就是少爺的身子少爺的命,他們幾個無論在外頭多麼不可一世,不也都從小跟着這個最漂亮的弟弟鞍前馬後。
想通之後,鐘赫銘釋懷了:“我覺得阿瑜那杯的味道應該比我的好,讓我嘗嘗。”
說着也不等司瑜同意,直接上手奪了司瑜的咖啡杯一飲而盡,接着回味無窮。
“嗯,阿聞的手藝真不錯。”
戚聞并沒有因為客人的誇獎而感到高興,相反,他緊盯着鐘赫銘手中那隻司瑜用過的咖啡杯,面色沉下。
司瑜拿回咖啡杯時裡頭已經空了,他黑着臉踹了鐘赫銘一腳,可惜踢了個空。
淩雲松見狀出來當和事佬,笑道:“算了阿瑜,你還不知道他,從小就喜歡搶你吃過的,還不是因為大人們總把最好的那份給你,就當可憐他了。”
司瑜把空杯子丢給戚聞:“再給我重新沖一杯。”
戚聞接過杯子,應下:“好的司先生。”
他往回走,進了廚房後隻看了一眼便把手中那隻杯子扔進垃圾桶,重新從櫥櫃裡拿出一個嶄新的咖啡杯,給司瑜沖了一杯比剛剛更加濃香的手磨咖啡。
幾人又聊了一會兒,吳管家到花園裡來請大家移步餐廳,請完這邊幾位大佛,他又繞到後方的遮陽傘下,梁桐已經過去了,算上他總共兩男一女。
老管家笑眯眯地說:“午餐已經準備好,諸位請入座。”
每位客人攜着自己的伴兒到餐廳入座,梁桐自然是跟着鐘赫銘,還有一個文文靜靜的男生坐在賀禹旁邊,兩人話都不多,幾乎沒有什麼交談。在場唯一的一位女士是淩雲松帶來的,他們不久後準備訂婚,商業聯姻,兩人相處得還算客氣。
午餐非常和諧,大多數時候是幾位先生在交談,市場訊息,童年回憶,什麼都聊一點兒。
淩雲松帶來了一個消息,他說恒遠最近似乎在和外資接觸,接下來可能會有什麼動作,司瑜表示知道了,也沒再繼續深入這個話題。
戚聞專心地吃着飯,過程中卻發現總有道目光似有似無地落在他身上。原本他并不感興趣,誰知他放下筷子擡頭時,那個叫梁桐的男生毫不遮掩地打量着他,眼神稱不上善意。
戚聞面無表情地移開視線,司瑜喜歡胡蘿蔔的香甜,但不喜歡胡蘿蔔的口感,他隻好替司瑜把扇貝上的胡蘿蔔碎顆顆挑到自己碗裡。
用完午飯後,四個男人趁着休息時間商量了一下,下午打幾把高爾夫。
梁桐聽見了,不知道從哪兒湊上來,軟聲軟氣道:“赫銘哥,我也想和你們一塊兒玩。”
鐘赫銘這下可沒慣着他:“你會玩麼?想過來當球童?”
梁桐光是想想全場跑着撿球就覺得小腿肚發酸,把頭縮了回去:“算了吧,我還是和他們聊聊天好了。”
鐘赫銘嗤笑一聲,不過随後想到了什麼似的,摸着下巴轉頭問戚聞:“小阿聞,你會不會?”
戚聞放下手中的書:“司先生教過。”
鐘赫銘頓時興奮了,說是兩眼放光也不為過。打不赢師父,他難道還搞不定徒弟麼?
“司瑜的球技是我們當中最高的,今下午你可以一定要來一手,讓我們看看實力。”
戚聞的視線下一刻就飄向了司瑜。
多少年的朋友,司瑜豈會不知道鐘赫銘的想法,他問戚聞:"想玩麼?"
鐘赫銘這話多多少少是帶點挑釁意味的,據司瑜對戚聞的了解,戚聞并不是喜歡與人争個高下的性格,他這樣問純屬是抛個台階出去,隻要戚聞說“不想”,他就有無數種辦法堵住鐘赫銘的嘴。
然而戚聞卻說:“可以試試。”
司瑜看過去,戚聞對上他的視線,頓了頓後又說道:“我不會給司先生丢臉。”
司瑜坐在椅子上,手指在扶手上敲了兩下,唇邊綻出一個饒有趣味的笑容。
他朝戚聞挑了挑下巴:“去拿你的球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