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可以有。”司瑜順勢調轉了個方向,頭朝着戚聞仰面躺下。戚聞坐到床邊,輕輕用手托起司瑜的頭,圍繞着頭頂的穴位按揉了起來。
戚聞的手指又熱又軟又有力,在按-摩這一方面可以說是天賦異禀,司瑜很受用,肉眼可見心情愈發好起來。
司瑜仰面躺着,眼睛是閉着的,戚聞卻覺得他正明晃晃地看着自己。
這樣想着,他眉心在隐隐發熱。
戚聞手上動作沒停,司瑜看上去十分享受。等他按得差不多的時候,司瑜突然睜開了眼睛。
“昨晚我喝醉之後,你做虧心事了?”
戚聞手上動作卡殼了一下,好在很快銜上,動作愈發輕柔:“沒有,司先生為什麼這麼說?”
司瑜哼了一聲。
戚聞早上那會兒的反應其實稱不上奇怪,隻不過司瑜更敏-感,戚聞待在他眼皮子底下,頭發剪短一厘米都逃不過他的眼睛,何況是态度變化。
但他沒有繼續這個無意義的話題,而是坐了起來,他問戚聞:“什麼時候去學校?”
戚聞照常回答,“下周是期中考試複習周,沒課,可以不去。“他頓了頓,又問,”司先生有事要我去辦?”
陽光透過窗戶玻璃照進來,司瑜靠在床頭,慵懶地眯起眼睛朝戚聞勾了勾手指:“給你個機會休假,之前安排的休閑山莊可以提上日常了。”
“聽說那邊現在正是東湖大鯉魚肥的時候,應該不賴,帶你去嘗嘗。”
戚聞估計沒想到司瑜會提及度假的事,不過面上沒有太大情緒波動。
“謝謝司先生,我馬上去安排。”
受人支配,還要感恩戴德。
三年時間,足夠戚聞适應良好。
戚聞有個司瑜最欣賞的優點,年紀輕輕喜怒不形于色,這是非常難能可貴的,也是大多數浸淫商場多年的人難以做到的。
這是他的天賦,是在司瑜長久以來的壓迫下日益凸顯的天賦。
今日屋外風和日麗,往常聒噪的鳥類此刻似乎也沒有那麼厭人了。司瑜躺在歲月靜好裡,忽然間指尖發癢,煙瘾上來了。
煙盒放在昨天的外套口袋裡,而外套還在立柱式衣架上挂着。
司瑜下床夠着外套,手在口袋裡摸索,摸到煙盒後突然被什麼東西割了一下,手指傳來刺痛的感覺。
他皺起眉頭,将冒出點點猩紅的指尖含進了口中,另一隻手将口袋裡的不明物拿出來,發現是一張燙金的名片——
上面是陳煊的名字和聯系方式。
這件外套昨天是交給戚聞保管的,那裡面的東西應當也是戚聞放進去的。一張名片代表不了什麼,司瑜把名片随便放到了某處。
然而不消片刻,他返回原處,兩指夾起那張名片嗅了嗅,一股濃烈又隐秘的男士香水味撲鼻而來。
……
戚聞在樓下準備好了一切,行李收拾妥當裝車完畢,車輛也停在了别墅門口,他準備上樓請司瑜下來。
不過沒等他上去,司瑜倒是自行下來了,隻是周身的氛圍似乎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漫長歲月裡,司瑜在觀察戚聞的同時,戚聞的視線也一直追随着司瑜,他們互相敏銳感知着對方的變化,磨合至今大部分時間無需言語交流,這是一種不可言說的感覺。
“司先生,可以出發了。”
“不急。”出發之際,司瑜在沙發上坐了下來,拉着戚聞閑話家常一般,“你昨晚和陳煊在一起?”
戚聞對司瑜的提問感到意外,沒想過他會過問陳煊的事,畢竟司瑜一直表現得對他不感興趣。
“我們一起從泊藍出去,然後就分開了。”
“你和他關系如何?”
“點頭之交。”
司瑜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好,既然有交情在,那這次去度假我把他也叫上,你覺得怎麼樣?”
這話讓戚聞摸不清底,他面上穩住不亂:“全憑司先生做主。”
“出發。”
司瑜起身,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戚聞跟在他身後,感覺不像是去度假的,而是去赴一個磊落的圈套。
度假山莊位于鄰市近郊,山清水秀,亭台水榭,這裡是一片私人領地,平時不對外開放,司瑜和這裡的主人交情匪淺,這次過來處于清場狀态,絕對安全,保密。
車子駛進山莊,司瑜在門口停下放風,戚聞跟車直接去了住宿的地方安置行李。
司瑜下車後踱步到正門口,那裡已然有一個身影在等待。
身影轉過頭,看見司瑜表情沒控制住,從喜悅變為小小地震驚了一下。
司瑜嘴角挂着一抹笑,走到陳煊跟前:“約你的是戚聞,來的是我,驚訝嗎?”
“也……不?”陳煊像鴕鳥一樣縮起頭,時不時探一下,就是不敢和司瑜對視,“大概可以猜到一點兒,畢竟戚聞離了司先生十分鐘就要念叨,怎麼想也不可能一個人出來玩。”
司瑜挑了挑眉,倒是也沒看出不高興:“不驚訝的話,那就是失望了?”
陳煊大驚失色:“不不不不,當然不會!”
司瑜又加深了嘴邊的笑意:“不是不會,是不敢吧。你很怕我?”
陳煊咽了下口水,往後退:“是有一點……不過那是因為司先生氣場太強大了!是敬畏!”
司瑜滿意地輕哼出聲,睨他一眼:“慌什麼,怕我是好事,就怕有人天不怕地不怕,惹了禍也活在無知裡,你說是不是?”
陳煊:“……”
“進去吧,戚聞在裡面等你。”司瑜富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
陳煊聽見司瑜的話很高興:“多謝司先生。”
然後蹦蹦跳跳地一路小跑着往裡去了,青春無限,活力四射。
明明已經到了蕭瑟的秋季,卻活像處處都是春天。
陳煊轉身的瞬間,司瑜臉上的笑容消失得無影無蹤。
面如寒霜,形同凜冬将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