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對面被戚聞的話打了個措手不及。
司瑜沒急着甩開戚聞,隻是看着那隻拉着自己的骨節分明的手,若有所思。
司瑜看着戚聞從陰影裡擡起頭,擋在前方,那個昔日跟在他身後沉默寡言的男孩,已然蛻變出了嶄新的棱角,和足以獨當一面的寬闊肩膀,完全是一個成熟男人該有的樣子。
警察遲疑了一下:“這位先生有什麼線索嗎?”
戚聞點頭,然後拿出自己的手機,往裡面插入了另一張電話卡。
開機後滿屏通訊記錄悉數彈出,聯系的對象隻有一個人——
程森。
最新的消息記錄就在昨天,程森發來了一家人在意大利的水城威尼斯劃船的合照,照片裡每一個人都笑得那麼開心,怎麼看都不像是受到了威脅。
“程森正攜妻女在歐洲列國遊玩,今天應該已經到了梵蒂岡,非法滞留更是子虛烏有。”戚聞每一句話都說得底氣十足,唯有視線堅定向前,一動不動,連餘光都沒有偏向側後。
警務技術人員立刻拿着設備前來,确認這确實是程森的真實賬号,并和對方順利地視頻連線。
程森對自己之前經濟犯罪的行為供認不諱,并聲稱回國的手續已經在大使館辦理,回來之後會去自首。
确認人沒事,警方也松了一口氣,轉過頭以一種相當欣賞的眼光看向戚聞:“這位先生,非常感謝您的配合,這台設備我們需要帶走取證。”
“好。”
警方離開後,莊園裡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氣,除了戚聞。
他一路沉默着跟着司瑜進了書房,剛剛在外面的形象有多高大,現在就有多謹小慎微。
司瑜在書房落座,兩鬓各有一捋頭發垂下,司瑜眼中迸發出駭人的光,華美的面龐居然有一絲猙獰。
他說出了警方走後的第一句話:“戚聞,什麼時候你也跟我玩起了陽奉陰違?”
戚聞不說話,司瑜擡手将手邊的玻璃杯扔了出去,杯子擦着戚聞的耳廓飛過去砸在地上,發出哐當一聲巨響!
“說話!”
戚聞本來是不想說什麼的,這個時候不宜多說。不過既然司瑜非要他說,他便擡起頭,有理有據地說:“司先生,請原諒我的自作主張,我這麼做就是為了應對今天這樣的情況,以防不測。”
聽見這話,司瑜詭異地平靜下來了:“哦?難道你認為我會應對不了?今天我就是走一趟也能全須全尾地回來,戚聞,别忘了你是誰教出來的,現在翅膀硬了就越過我自己私下做決定,你很有種啊。”
“但您不該去那樣的地方。”戚聞垂下視線,身體卻站得如松樹般筆挺。
這句話不假,縱使當初放程森一家一馬的決定裡有自己的私心在,但他确實覺得,司瑜這樣養尊處優的人,不該去那陰森污穢的地方,否則他一定會不舒服的。
“我不該?”司瑜嘴角忽然牽起一個弧度,露出森冷的笑容,“還從來沒人敢和我說‘我不該’,你一個小屁孩知道什麼?”
見司瑜完全曲解他的意思,戚聞無言以對。而這沉默在司瑜眼裡無疑是一種挑釁,不服。
“看看,我養了個什麼東西。”司瑜每說出的一句話都帶着冷氣,“我警告過你了吧?不要背着我做小動作。”
戚聞很清楚,他犯了司瑜的大忌,現在他在氣頭上,說什麼都于事無補,不如讓司瑜把心中的怒氣發洩出來,等他冷靜下來再溝通。
然而禍不單行。
助手才走不久便又打來一個電話,司瑜直接開了擴音。
“司先生,恒遠反水了。”
“最近一直和他們接觸的外資CVS已經跟恒遠達成共識,恒遠準備親自下場競标,而且還請他老丈人出山聯絡了多家老牌豪門想要聯合制裁天域,現在他們盯死了天域的一舉一動,搞得我們很被動。”
“我知道了。”
司瑜撂了電話,出奇地平靜,他看着站在牆角的戚聞臉色一點點發生變化,輕蔑地嗤笑一聲。
“别裝了,有什麼可驚訝的,這些事情你的好朋友陳煊已經知會過你了吧?哦,搞不好你們就是一夥兒的。“燈光從上至下打在司瑜身上,背後的影子宛如惡魔張開的羽翼,嘴邊突然揚起一個饒有趣味的笑容,“戚聞,你是不是和陳煊睡過了?”
戚聞的瞳孔驟縮,一直平淡無波的眼睛裡仿佛炸開了一場煙花。青年再也無法沉默下去,甚至有些激動地争辯道:“司先生,我和陳煊不是那種關系,我絕沒有做過那樣的事!”
“你們是哪種關系?”司瑜倒是很輕松地看着他,戚聞的反應在他看來簡直是做賊心虛,一切都和他猜測的相差無幾,“我倒是真的很好奇,你們什麼關系你會收他的私人名片?還要和他大庭廣衆之下摟摟抱抱?”
——摟摟抱抱?他和陳煊?
如果說話的人不是司瑜,戚聞大概真的會覺得那人是個瘋子,在這裡無中生有胡說八道。
他不知道司瑜這觀點是從何而來,隻是下意識澄清:“我沒有。”
“你沒有?”司瑜從抽屜裡拿出一張皺巴巴的黑金色卡片,甩到了戚聞臉上,“那這是什麼?”
“這是——”戚聞的記憶力好到過目不忘,一看到那張名片便猛地想了起來。
他當時以為那隻是普通的商務名片,如果得知是私人名片,他絕不會收下,不過現在說什麼都晚了,司瑜認定他私下和恒遠的人在做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
“别跟我說是名片自己長了腿跑到我口袋裡來的。”司瑜的陰陽怪氣還在繼續,他冷冽一笑,“陳煊對你很感興趣嘛。”
他朝戚聞勾勾手指,待戚聞走近,一把揪住戚聞的衣領,将手機怼到他面前,讓他好好看個清楚,陳煊是如何對他“感興趣”的。
這是司瑜之前給陳煊發過短信的那一台,陳煊一直以為這是戚聞的号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