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傅,前面是一個敬道滅僧的國家,名為車遲國。”悟空将自己打探的消息告訴衆人。
“舊年求雨,道人與僧人皆請了朝廷的糧償,最後僧人未求雨,而道人求到了雨,自此,這車遲國有了三個國師,拆了僧人的廟宇,毀了佛像,将僧人禦賜給了道人做活兒。”
“師傅,這一遭,我們怕是不能不管了。”八戒在悟空說完後,補了一句作為提醒。
他們畢竟是西天取經,是佛門中人,這途徑車遲國,道人把僧人都當做奴隸了,作為高僧,他們不管,就真撕破佛門臉皮了,何況就本質而言,他們師傅雖與佛祖道不同,可修的,不也是佛法?這對外,還能不齊心不成?
不料,唐長老卻是沉默了起來,把八戒弄得不解地撓了撓頭上的緊箍。
“我研習佛法,卻也習得史書,北魏拓跋焘,北周周武帝,皆大規模滅佛,然泱泱曆史,卻無滅道。”
唐長老撥動着佛珠,低眉深思,“悟空探聽的消息,雖還未徹底進入車遲國,了解其國王治國,但就其滅僧的行為而言,于僧人而言,無異于天塌,可卻并沒大規模屠殺,毀了佛寺,還與耕地,僧人重拾生産……”
呢喃的推理,卻如震雷一般轟鳴,滾入幾個徒弟耳中,八戒甩了甩大耳,驚恐看着悟空:大師兄,師傅不會突然又悟了,然後轉道去了吧?那他們的編制去哪兒了啊!
悟空掏了掏耳朵,靈機一動,瞅向了沙師弟,努了努眼色,沙師弟大智若愚,關鍵時刻一點也不掉鍊子,将妙華從“搖籃”裡給薅了出來,睡什麼睡,出大事了!
妙華用右前爪揉了揉眼,惺忪睜眼,打了個哈欠,拱起貓身,伸了個大大的懶腰,這才化作人形,“啥事兒啊……”
這荒郊野嶺的,你們幾個還怕有野獸不成?
幾個徒弟還沒有解釋,唐長老就聞着聲,扭過頭,轉了個方向,“妙華醒了,我在想,佛門如今的傳道有問題,大大的有問題。”
“嗯?”妙華歪頭,“不是早就知道有問題嗎?”
唐長老搖頭,“這次發現的問題不一樣,妙華可知道滅佛之舉?”
妙華腦袋緩緩接上了電,點頭,眼神逐漸清明了起來,“前面的國家也滅佛了?”
果然,唐長老不用擔心妙華跟不上,繼續道:“妙華克可知道原因?”
妙華若有所思,道:“額,應該就是稅收,土地,人口,這幾樣吧。”
“所以,三哥哥你這次覺得的問題是……”
“人間處處有伽藍,固然聽起來令人心曠神怡,可放在一個國家的治理上,卻與朝廷天然有所沖突,而如今的佛法雖便于傳播發揚,可擴張太快,又不懂收斂,遲早會造成禍事,中原的滅佛,與如今小國的滅佛,均是前車之鑒。”
此時的唐長老,不單是一個和尚,更是大唐的禦史欽差,是食君之祿的朝廷官員。
“且長此以往,到達滅佛這個沸點之前,又有多少百姓因此承擔多餘的壓力與困苦?這又哪裡符合真佛之理?”
憂國憂民的唐長老,身上的佛光,更加濃厚了幾分,“這車遲國,我們的确不能不管了。”
隻是到底該如何管,還要細細商讨。
妙華聽明白了,這是想從車遲國上,找一找佛法該如何取一個度。
因為車遲國的特殊國情,唐僧一行人踏入車遲國,難免不引人注目,好在他們都是大唐的“使臣”,走的是官方的路子,隻要官方這邊無誤,那便沒人會不長眼找他們的麻煩。
而大唐來了人,作為中原上國,車遲國國王自然是要接見的,雖然大唐天高路遠,按理來說強龍難壓地頭蛇,但如此遠的距離,大唐的使臣都能完完整整的走到這裡,又何嘗不值得結個善緣呢?
國王給了太師一個眼神,太師領悟上意,上前一步,“陛下,東土大唐,遠在南贍部洲,萬裡之遙,妖怪叢生,那幾個和尚,定然是有幾分法力的和尚,不可當做普通僧人。”
國王颔首,“太師言之有理,那便去請幾位大唐高僧進來吧。”
一見,衆人大驚,果真不同凡響,除了領頭的和尚,其餘幾個竟全都不是純人樣!果真是有本事的奇人!
驗過度牒,确認了身份,國王自是更加親切了幾分,似乎将滅僧的不是他本人,友好的與大唐的使臣進行交流。
“朕早聞東土大唐幅員遼闊,人傑地靈,實乃天朝上國,今大師自大唐向西而來,是為佛經,如今的大唐,可是以佛教為國教?”
國王此問,令下首兩側的文武官員齊齊一個激靈,豎起了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