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塔莎進來的時候,聯盟的老成員們正相對而坐,互相幫忙打理傷口,見她進來個個面帶憂色。
史蒂夫第一個問:“能看出什麼嗎?”他金色的短發被灰塵染得幾乎不再發光,制服也換成了一件灰短袖,正在幫鷹眼克林特·巴頓包紮手臂上的傷口。
托尼把監聽同頻轉寫的文件收起來,一蹬地闆,老闆椅滑到了娜塔莎面前。
“他也是超級英雄,聯盟叫做‘正義聯盟’,但是我看他的表情恐怕出了什麼事。”娜塔莎想起卡爾被她稱頌時候不自然的表情,恐怕不是羞澀,而是尴尬和後悔。“他的團隊裡恐怕有很多他這樣的超人類或外星人,而且科技非常發達,能讓他們短時間從太空回到地球。”
“他隻告訴我了他的外星名字,卻沒有說人類名字,可能是因為那個名字已經被他抛棄了,但也有可能是因為他對我們并不信任,擔心我們也會到他的世界去。由此我推斷,那個世界的英雄都是匿名的。”
托尼摸了摸下巴上短短的胡茬:“如果他們世界有很多超人這樣強大的英雄,那反派也一定很強。我們必須得有所準備。”畢竟他既然能來,誰都說不準會不會有别人也可以穿越宇宙。他感覺自己更焦慮了,奧創事件已經證明了用人工智能保護世界是不可信的,可是人力有極限,又能到哪兒去尋找更強大的繼承者呢?
“還有别的嗎?關于布魯斯韋恩的?”托尼追問。
“他口中的布魯斯對他來說很重要,不僅僅是他的戀人,也是他英雄生涯的領航人。他作為蝙蝠俠出道,應該是聯盟内舉足輕重的人物。”
托尼忍不住吐槽:“什麼俠?蝙蝠?喜歡那種黑漆漆的會飛哺乳動物是什麼愛好。”
史蒂夫沒有理他,而是對着娜塔莎嚴肅道:“如果是超級英雄,而且他一出現就幫了我們大忙,那他想必是個好人。娜塔莎,你更有經驗,你認為他值得信任嗎?”
娜塔莎靠在桌子上,秀氣的眉頭皺成一團:“看他的所作所為應該是好人沒錯。但是隊長,你不覺得他的氣質很奇怪嗎?我不能很好地描述這種玄之又玄的感覺,可冥冥之中,我就是覺得他身上有一股違和感。”她能感覺到那身白制服下揮之不去的血腥味……作為出身紅房子的特工,娜塔莎一向相信她的直覺,在腥風血雨中不知道救了她多少次。這一次會例外嗎?
“違和感?”史蒂夫不理解地歪了歪頭,“像朗姆洛那樣嗎?”他能想起來的就是曾經神盾局特戰隊隊長布洛克·朗姆洛了,這個人一直以他的崇拜者身份出現,結果露出真面目卻是九頭蛇特工“交叉骨”。被騙得很慘的史蒂夫一度對自己的看人眼光産生了懷疑。
“和他不一樣,”娜塔莎搖頭否決了,“他們有完全不一樣的兩種特質。我能感覺到,超人對我們有種自卑感和愧疚感,甚至有些退縮。他貌似坦蕩,其實有很重的戒心,并且在已有的信息中也進行了隐瞞。我不清楚這種情緒從何而來。”
被史蒂夫包紮成木乃伊的巴頓悶悶地問:“或許他曾經傷害過他的同僚?那種力量……”
娜塔莎憐憫地瞥了他一眼,思索道:“這是一種思考方向。”
大家都不說話,陷入腦洞風暴裡。托尼喝了口咖啡,又冒出來一個新想法,轉到史蒂夫對面敲着桌子說:“而且他的制服也很奇怪。”
史蒂夫看起來很疑惑,不自覺地低頭看他的上衣。
“拜托,超級英雄穿黑白,不會很奇怪嗎?”紅金配色的鋼鐵俠理直氣壯地說,“咱們雖然有人穿古闆星條旗,有人穿老土黑皮衣,但看起來都挺親民的。再看我的裝甲,多酷多吸睛,簡直引領時尚潮流了好嘛。”
無辜因為星條旗設計被紮了一臉血的史蒂夫有點無奈:“托尼,你到底想說什麼?”
“顔色是對他人第一觀感的重要來源之一。”托尼揮揮手,星期五立刻貼心地把色彩心理學的相關知識展示在屏幕上。“白色搭配上他那張八方不動的臉,應該選擇的是神聖而不可侵犯的用法;紅色則讓他胸口的那個标志被極大地突出,沖擊力非常強。作為匿名英雄,他簡直張揚極了,具有很強的意識形态的輸出。”
綠巨人布魯斯·班納也認可地推了推眼鏡:“這是一種極具有壓迫感的配色,而且非常疏遠、冷靜、難以接近,和露臉的超級英雄身份相去甚遠。”
“你認為他不是超級英雄?”史蒂夫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緊張地問。畢竟凜然正氣也不能代表他就是個好人,而史蒂夫吃這樣的虧已經夠多了。
班納想起來在戰場上用浩克的身份面對超人時的那種感覺,猶如人類遇見史前霸王龍一樣的恐懼感,像氣壓的升高一樣不可違抗。而且對内向的班納來說,超人凜冽的氣質與談吐給他留下了極深的印象:“不,我認為他不僅僅是超級英雄。”
複仇者聯盟終于回到大廈,從電梯裡稀稀拉拉地走出來的時候,正好看到卡爾降落在玻璃平台上,等自動感應門打開,似乎是猶豫了一下,才像人類一樣走進來,腳步落在地上發出很輕的踩踏聲,白披風拖在地上。
“嗨,卡爾。呃,我覺得你造型還挺帥的,”托尼示意其他人先去休整,在“美國隊長覺得你膽真大”的目光裡幹巴巴地打招呼,“冒昧問一下,為什麼你的白披風不沾灰?”話一出口他就後悔了,這是什麼無厘頭的尬聊?
“這是氪星的特殊材料。”好久沒和人正常社交,一直以最高領主角色出現的卡爾拎起一角披風看了看,對他不走心的誇獎欣然接受。“我們可以看你的電腦了嗎?”
“好吧。”毫不留情直入主題的風範還真有點像老冰棍。托尼狠狠灌了一大口已經放涼了的咖啡,對空中說:“星期五,之前那串代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