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萬春殿之後,燕虞忍不住道,“今日聖人怎麼會來長樂宮?”按理說,今天總該輪到白采女了才對。
夏蓮夏花夏桃都沒有開口,低着頭不敢說話。燕虞知道她們身為宮女不能妄議尊上,也沒有再多說什麼,隻是有些憂愁道,“明日的請安……難道要我自己一個人去了嗎……”
次日清晨。
柳昭儀正在服侍皇帝穿衣,卻突然聽到皇帝開口道,“這……是何物?”她順着皇帝的目光看過去,是一套樣式略有些奇怪的銀器。
“這個呀,是妾讓少府監的人制作的,燕妹妹釀酒用的器具。昨兒晌午送過來的,徐妹妹一來一打岔,就把這事兒給忘了。”柳昭儀一邊說着,有些促狹地朝皇帝眨眨眼睛,“燕妹妹可是答應妾了,釀出來的第一壺酒歸妾。”
“你們兩個關系倒是挺好。”皇帝随口說道。
“畢竟住在一個宮裡,擡頭不見低頭見的。”柳昭儀将腰佩挂好,後退兩步,誇贊道,“陛下真是玉樹臨風。”
皇帝微微笑了一下,回頭吩咐道,“鄧豐明,走了。”
“是。”鄧大監連忙躬身上前為皇帝引路,“起~駕~”
又過了兩天,皇帝才在未央宮召幸了白采女。
但令衆妃嫔都沒有想到的是,緊接着,皇帝召幸了燕虞。
事實上,當王掌設來通傳的時候,連燕虞自己都大吃了一驚,以至于一直到未央宮,燕虞的腦子裡都是一片空白的。
“陛下萬福金安。”
“你來了,免禮,坐吧。”皇帝指了指,燕虞擡頭望去,桌子上已經擺滿了珍馐佳肴。皇帝都還站着,燕虞哪敢先坐,趕緊過去服侍皇帝脫下外袍坐了下來,這才安心坐下。
“昨日聽聞岚娘說,你托她讓少府監打了一套銀器?”
燕虞愣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皇帝口中的‘岚娘’是柳昭儀,“是,前段時間同柳姐姐聊到了這個,柳姐姐便同妾說想喝妾親手釀的酒。但這次上京,東西都留在了家中,柳姐姐便說讓少府監重新打造一套。”
皇帝輕輕地‘哼’了一聲,“虞娘何必舍近求遠呢?”
燕虞有些迷惑地看着皇帝,突然靈光一閃反應了過來,撲哧一聲笑道,“這點小事,怎麼好勞煩聖人。再說了,若不是柳姐姐提起,妾也着實沒想到這兒。”
皇帝不說話了,開始默默的夾菜吃飯,燕虞小心地看了一眼皇帝的臉色,開始冥思苦想當初自己跟柳昭儀都說了什麼。等等,不會是……
“可是柳姐姐同您說,妾答應把釀出來的第一壺酒送給她了?”
皇帝沒有說話,臉上的神色卻是舒展了不少,燕虞知道自己猜對了,不由得心中腹诽道‘皇帝還真是小氣啊’,一邊面上笑意盈盈地道,“聖人,人無信不立,妾答應了柳姐姐自然是要說話算話的,但是妾可沒說,隻會釀一壺酒啊?”燕虞在‘一’這個字上重重地咬了一下音。
這時候,皇帝也不打啞謎了,“那吾可就等着了。”
“聖人放心,怎麼敢忘了您呢?”燕虞眨眨眼睛,終于可以放心吃飯了。
第二天,燕虞回到長樂宮的時候,柳昭儀已經起了,正在用早膳。
“燕妹妹來了,坐下一起吃吧。你要的器具少府監已經送來了,等會兒我讓茗荷給你送過去。”柳昭儀招招手,讓燕虞坐到自己的左手邊,然後湊過去壓低聲音悄悄問道,“聖人昨天可問你釀酒的事情了?”
燕虞點點頭,想到昨天晚上的場景,心頭一時間頗有些百感交集。
見她神色,柳昭儀露出一絲促狹的笑意來,“聖人很難哄吧?”
燕虞微微睜大了眼睛看着柳昭儀,半晌,整張臉垮了下來,撅了噘嘴,“柳姐姐你是故意的。”
柳昭儀拍拍她的手,“放心吧,聖人不會在這種小事情上怪罪你的。雖然有時候他很不講道理,但畢竟是九五之尊。”過了一會她又說,“不過等會兒,你可要做好準備。”
燕虞知道她的意思,不由得也有些緊張起來。
“别怕。”柳昭儀氣定神閑地用帕子擦了擦嘴,“拿出你的氣勢來。”
果然,一到翊坤宮,魏婕妤的聲音就響了起來,“喲,燕才人今天來的可是有些晚了啊。”
燕虞沒有理會她,先向皇後行禮,随後向坐着的賢妃、徐修容、魏婕妤依次問安後,才回答魏婕妤道,“婕妤娘娘這話妾有些聽不懂了,妾自問沒有誤了請安的時辰,婕妤娘娘為何要如此污蔑?”
“魏婕妤,燕才人才踏進坤甯殿,你就如此責問,可是不将皇後殿下放在眼裡?!”柳昭儀也冷冷地說道。
魏婕妤連忙站起來,轉向皇後請罪道,“妾失禮了,請皇後殿下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