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昭儀借口要親自為兄長熬湯,将竈膳房的人都遣了出去。
“柳姐姐,可以讓定遠伯和湘國夫人派一個信得過的人進來一起學,這藥如真有作用,是需要每天使用的。”燕虞說着,将帶來的葫蒜倒入石臼中。
不多時,柳昭儀便領着一位老者走了進來,對着燕虞輕聲介紹到,“這是柳伯。”
燕虞擡頭看了一眼,繼續手上的動作,“第一步,先将葫蒜搗碎。然後将其裝入琉璃瓶中蓋緊。”
“細鹽呢?”
“在這裡。”柳伯将鹽遞上,燕虞沒有接,而是指了指鍋,“把這些全都倒在鍋裡。”随後,她将琉璃瓶放在細鹽之中,轉頭問柳伯,“柳伯可會起火?”
柳伯也不廢話,上前将柴火燒了起來,燕虞站在一旁仔細感受着溫度,“好了,記住現在的這個熱度,不可過熱也不可過冷。”
大約燒了兩炷香的功夫,燕虞讓柳伯熄了火,小心翼翼地将琉璃瓶取了出來,打開塞子,将準備好的高濃度酒精倒入琉璃瓶中。
很快,便有一些油狀的液體從葫蒜的碎渣之中滲了出來。
“這……這樣便好了嗎?”柳伯見燕虞沒了動作,隻籠着袖子站着,便輕聲開口詢問。
燕虞點點頭,“接下來隻需在等半個時辰左右便差不多了。”
竈膳房裡的三個人一齊注視着琉璃瓶,内心的想法各不相同。
燕虞看了一眼彈幕,發現并沒有人覺得有什麼不對的,彈幕正在感歎原來華國古代這麼早就有關于抗生素制備的記載和使用了,隻可惜按主播的說法來看,古人敝帚自珍和門戶之見的情況太嚴重了,這些東西估計基本都沒保存下來。
而直播系統除了在她見到柳振鋒的時候響了一下,提示觸發了支線任務,便一直悶不做聲,什麼反應都沒有。
半個時辰之後,琉璃瓶底部已經積了不少大蒜精油了。燕虞将瓶中的精油小心翼翼的倒入一個幹淨的小碗中,看了看柳昭儀,柳昭儀會意,從旁邊拿出了一個早已準備好的食盒打開,裡面還有一碗早就準備好的銀耳羹。
将裝了精油的小碗放入食盒中,蓋上蓋子,柳昭儀便提着食盒往柳振鋒的屋子裡去了。
柳伯小心翼翼地解開柳振鋒傷口的綁帶,頓時一股腥臭味撲鼻而來。燕虞忍着惡心上前一看,柳振鋒的傷口已然化膿。
柳伯在清理傷口的時候,柳振鋒幾乎沒什麼反應,說明他的生命體征已經很微弱了。
“将藥水直接倒在傷口上沖洗。”燕虞遞過裝着大蒜精油的小碗,皺着眉頭道,“府裡還有葫蒜嗎?這些藥水怕是不夠。”柳振鋒的傷口是箭傷,直接貫穿了整個左肩,燕虞雖然不是專業的,但也知道化膿了的傷口需要先将膿水沖洗幹淨,再用藥物外敷效果更好。
柳伯手上的動作停了一下,回道,“還有不少,之前郭大監前來宣旨送賞時帶了不少葫蒜過來。”
“柳伯,我來給大兄上藥吧,你去竈膳房。”柳昭儀道,她此時再去竈膳房有些不合時宜了,柳伯去是最合适的。
燕虞摸了摸柳振鋒的手心,很燙,他還在發熱。但發熱是個好的信号,說明他的身體還在抗争,還在努力的想活。
一個時辰後,柳伯又端了一碗大蒜精油進來,柳昭儀用藥水将傷口浸潤後,拿了兩塊幹淨的白布,其中一塊浸了藥水後裹在了柳振鋒的左肩,另一塊包在外邊。
這時,茗香走進來道,“娘娘,何院使過來給大郎君診脈了。”
柳昭儀看了一眼燕虞,燕虞會意,跟着茗香避了出去。柳府的下人們端來一面屏風,讓柳昭儀坐在了屏風後面。
“何院使,奴剛剛給大郎君換了藥。”見何院使要去揭傷口的白布,柳伯連忙勸道,“奴瞧着和前幾天比起來沒什麼變化。”
何院使聞言,便也順勢将右手搭在柳振鋒的脈上,細細的診脈。半晌,他摸了摸胡子,“怪哉!”
跟在何院使身後的柳衛連忙問道,“何院使此話怎講?”
“柳将軍的脈象本是一天比一天微弱,今日一診,居然比昨日好上一絲,雖然隻有細微的變化,卻是好的開始啊!”
柳衛和身邊的夏夫人對視一眼,看到了對方眼中的驚喜。沒想到燕才人的法子真的有用!
“這麼說,我兒有救了?”饒是柳衛努力遮掩,聲音仍是露出了一絲顫抖。
好在何院使并沒有起疑心,摸着胡子道,“下官不敢打包票,不過與之前相比,算是有希望了。待柳将軍脈象有了起色,下官便敢用些猛藥,柳将軍或許能好起來。”
“好、好、好!勞煩何院使了!”柳衛對柳伯遞了個眼色,柳伯連忙送上一個荷包,何院使輕輕掂了掂,感受到了分量。
之前柳伯遞的荷包他都沒收,是因為心裡是在沒底,這次,雖然嘴上說的沒準兒,但心裡還是有七八分把握的,因此便收下了這個荷包。
見何院使收了荷包,柳衛和夏夫人心裡更是松了口氣。柳伯親自伺候着何院使去開方了,夏夫人直接繞到了屏風後面,“岚娘,這次多虧了燕才人!你可要好好替阿爹阿娘謝謝她!”
柳昭儀亦是淚盈于睫,她握着夏夫人的手,“阿娘放心,岚娘省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