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翊坤宮,皇後便吩咐翠竹拟旨。
“殿下,您為何要讓燕才人住瑤華宮?”倚竹有些疑惑地問道。
她剛剛跟着皇後在長安殿聽了全程對話,凝雲閣就在翊坤宮北面,可以說就在皇後的眼皮子底下,随便有點什麼動靜都能聽的清清楚楚的。而瑤華宮距離翊坤宮就遠了,中間隔了一個未央宮,一個長樂宮。
皇後看了一眼倚竹,“該叫惠才人了。”她頓了頓,“你是覺得,惠才人以後将會是一大威脅嗎?”
倚竹默默的點點頭。難道不是嗎?畢竟柳如岚的家世擺在這裡,父兄又剛剛立下大功,可燕虞,又憑什麼能在短短五六天的時間裡,連着被聖人召幸三次呢?
皇後搖搖頭,“錯了。倚竹,你要知道,今上理智自持,從來不會無緣無故地寵愛一個人。”她耐心地對自己的主事宮女教導道,“這個世界上任何事情都是有迹可循的。”
倚竹露出思索的神色,半晌,她忽然想到了什麼,臉上的表情變得驚訝起來,“難道……柳将軍的病……?”
“有這種可能性,不是嗎?”翠竹寫完了懿旨,皇後拿起來檢閱了一遍,“拿去給方司言吧。”
“是。”翠竹将懿旨卷好,往尚宮局去了。
皇後示意小宮女們将桌子收拾了,自己帶着倚竹往内殿走去。到了内殿,倚竹服侍着皇後換了常服,皇後在榻上坐了下來,端起茶碗喝了一口。“吾本想着,讓賢妃去激一激,看看能不能激出些東西來,沒想到……”皇後搖了搖頭。
“這麼說,惠才人受寵,其實還是看在襄昭儀的面子上?”倚竹道。
“不,是看在定遠伯的面子上。”皇後伸出手指敲了敲桌面,“不過,能将這兩人分開到兩宮之中,也算是意外收獲了。”
在後宮之中,沒有永遠的朋友,隻有永遠的利益。若是燕虞一直住在長樂宮,那她和柳如岚終究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關系,但将兩人分開之後,可就不一定了。
“倚竹,你要知道,人與人之間,近之則不遜,怨憎反生。”皇後笑道。
“殿下深謀遠慮。”
這時,岚竹表情凝重地走了進來。
“何事?”
“殿下……”岚竹嗫喏了一下,艱難地開口道,“陛下命人将二皇子送過來了。”
“你說什麼?!”皇後霍然站起,語氣急促,“怎麼回事?!”
“聖人口谕,賢妃需靜思己過,不宜教導二皇子,故而将之送到了殿下這裡。”岚竹道,“如今郭大監領着二皇子正等在外面呢。”
“速速将他們請進來。”皇後一邊說着,一邊往外走。
“給皇後殿下請安。”郭起元對着皇後行禮,他身邊的二皇子也奶聲奶氣地跟着行禮道,“皇後殿下日安。”
“玦兒在娘娘這裡住幾日可好?”皇後拉着二皇子的小手,“你阿娘最近不太方便。”
“兒明白的,勞煩娘娘了。”二皇子不過三歲稚齡,言語之間卻已然有條有理,進退有度了。
“岚竹,将偏殿收拾一下,帶二殿下過去。”
“殿下,那奴就先告退了。”見皇後将二皇子安排好了,郭起元便向起身告退。
“等等。”皇後叫住了郭起元,對着倚竹使了個眼色,倚竹不着痕迹地将一個小荷包塞到了郭起元的手裡,“郭大監,聖人可有說道二皇子在吾這兒呆多久?”
郭起元捏了捏就知道裡面裝的是碎銀,心裡感慨還是皇後大方,将荷包攏到袖子裡方道,“殿下,聖人的意思是,待賢妃娘娘反省明白了,自然就可以将二殿下接走了。”郭起元躬身回道。
皇後聞言,皺了皺眉,郭起元又道,“殿下若無他事,老奴就先告退了。”
“辛苦郭大監了。”
郭起元走後,皇後的眉頭就狠狠地皺了起來。她有自己的孩子,自然是壓根就不想管别人的孩子。二皇子在這裡,所有人都得提着十二萬分的小心行事,不可以有任何的閃失。
而且,以聖人的脾氣,絕對是要關賢妃一段時間的,皇後也不能現在就去景仁宮勸賢妃低頭認錯。
她心裡明白,這是聖人隐晦地警告。
長樂宮。
前來宣旨的方司言走後,燕虞站起身來,和旁邊新鮮出爐的襄昭儀對視了一眼,内心頗有些五味雜陳。
皇帝這一下,算是做實了她寵妃的地位。燕虞自己知道這份寵愛是因為柳振鋒和大蒜素的事,但在别的不知情的妃嫔看來,就是她和襄昭儀兩人抱團争寵,如今,燕虞也算是如願和柳如岚綁在一起了。
“隻是不知道将你分到瑤華宮裡去是誰的意思。”柳如岚道,“若是皇後提的倒還好,若是聖人的意思……”她臉上露出一絲憂慮的神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