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日子,瑤華宮可是熱鬧地很啊。”柳如岚将燕虞迎了進來,拉着她一起坐在美人榻上。
自燕虞遷宮之後,除了何、錢兩位禦女,其他各宮妃嫔也先後都來過瑤華宮恭喜燕虞,包括王才人。燕虞能感覺到她跟剛入宮時已經完全不一樣了,原先的傲氣已經消失不見,整個人沉靜了許多,她來瑤華宮送上賀禮後就走了,沒有久留。
“二娘這裡不也是一樣?”燕虞挑了挑眉,和柳如岚相視一笑。
“你今兒來是有什麼事?”柳如岚問道。
燕虞朝她湊了湊,壓低聲音道,“你應該知道高氏的事情吧。”
柳如岚面上的笑意消失了,她皺起了眉頭,“怎麼突然提到她。”
燕虞環視四周,柳如岚會意地揮揮手,“你們都先退下。”原本侍立在柳如岚身後的茗荷茗香立刻動了,夏花見狀,也不好留着,便跟在兩人身後走了出去。
“我這個月的月事推遲了快十天了還沒有來,往日都是很準時的。”燕虞頓了頓,“但我确定一定以及肯定,我絕對絕對沒有懷孕。”她一邊說着,一邊觀察着柳如岚臉上的表情,見她先是露出了驚訝的神色,随後目露沉思,便知道柳如岚肯定知道當年高氏之死的内情。
“這麼說,你也知道當年高氏懷孕,其實是假孕?”柳如岚問道。
“我隻是猜測的。”燕虞道,“高氏小産後原本底氣十足,最後卻又突然……自缢,最大的可能就是發現自己唯一的底牌,其實是假的。”假孕可是欺君之罪,高氏犯錯在前,如果被人揭發假孕一事,可以說本就是死路一條了。
“你很聰明。”
“隻是,我是在想不到,這究竟是誰的手筆。”燕虞問道。
柳如岚搖搖頭,“我也是意外得知高氏當年懷孕乃假孕,此事早已被塵封。不過……”她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道,“我心裡倒是有一個懷疑的人選。”
“是誰?”
“徐芝。”
“你是說……徐修容?”燕虞詫然,她之前也推測過幕後黑手,不是沒考慮過徐修容,彈幕之中也有很多人堅定地認為是徐修容做的,但她想不到徐修容動手的理由,況且她入宮後所見,徐修容慣來和善,對新來的妃嫔都是能幫則幫。
燕虞忽然想到不久之前柳将軍好轉之後,柳如岚在翊坤宮出言擠兌徐修容的事。
徐修容的姑母徐太婕妤之女安甯長公主的驸馬,就是此前和定遠伯柳衛一起出征燕北州的金吾衛指揮使汪骁鶴。
柳衛和汪骁鶴都是武官,且兩人身為大軍的主将和副将不可能一點關系都沒有,這樣想來,也許柳如岚和徐芝在閨閣時就已經認識了。她或許比後宮的所有人都更了解徐修容。
“高氏假孕之事隐秘非常,想要做到此事,非在後宮有深厚根基之人不可。”柳如岚道,“太後是一,皇後是一,徐芝是一。”
“太後無子無女,一向明哲保身,此前連替王才人趕走白禦女都不願意,高氏那時後宮裡也沒有王家的女兒,不可能做這種吃力不讨好的事情。至于皇後……高氏死前那一下,就證明不可能是皇後做的。而且,你或許不知道,徐芝身邊的一等宮女中有一人喚作葳蕤,極擅侍弄花草,頗通草藥之性。”柳如岚分析道,如此一來,便隻有徐修容有可能了。
“有沒有可能害高氏假孕和迫使她自缢的不是同一個人呢?”
“或許吧。”柳如岚不置可否,但燕虞觀她神情,似乎并不認為有這種可能——她非常相信自己的判斷。
“那二娘,你說我現在該怎麼辦才好?”燕虞臉上露出焦慮的神色,她當然自己有想過辦法,此話雖有試探的意思,但柳如岚畢竟跟了皇帝四年多了,更了解皇帝的想法。
“不若将計就計。”柳如岚道,“我記得當年高氏‘落胎’之後,很快就好了起來,後來還生龍活虎的大吵大鬧,想來這手段對身體應當無害。三娘你就假作不知,看看能否揪出幕後之人的蛛絲馬迹。至于這‘假龍胎’……你放心,我會幫你,讓它在該落的時候落的。”
燕虞點點頭,她的想法和柳如岚差不多,“二娘,還有件事請你幫我。”
“直說便是。”
“我想請你幫我查查夏桃。”
柳如岚微微睜了睜眼睛,“你的意思,是她……?”見燕虞點頭,再次追問道,“你确定嗎?”
“就是她。二娘,你放心,我自有我的手段,雖無法告訴你,但我絕不會弄錯。”燕虞堅定地說道,“據她自己所說,她曾是宮奴出身,因得了尚宮局朱掌簿青眼,方才成了宮女。”
“尚宮局朱掌簿?”柳如岚有些驚訝,“這位明面兒上可是太後的人,你這麼一說,此人恐怕身份不簡單啊。”
太後如今可是遠在昭明寺呢!
“說起來,太後娘娘去昭明寺祈福,也有段時間了。”燕虞道。
“聖人差不多也該消氣兒了,想來過不了多久,太後娘娘就要回宮了。”柳如岚笑道,“到時候,若能抓到朱掌簿的馬腳,說不定還能借一借太後之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