莺兒看了她一眼,擡手抹去眼淚,從懷裡掏出一兩銀子,遞給了她。那宮奴雙眼放光地将銀子收到懷裡,雙眼上下掃視了莺兒一番,輕哼一聲道,“行了,下次有活兒還可以找我。”說罷,她便準備離開了。
莺兒在她背後說了一句,“你應該知道,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的吧,細奴。”
細奴沒有回答她,她隻是略微停了一下腳步,随後便離開了。
莺兒在原地呆坐了一會兒,才站了起來,也不收拾,就這麼滿臉血污慢吞吞地往花房的方向走去。
花房的範典事看到莺兒這麼一副邋遢的樣子,皺了皺眉,倒是沒責備什麼,隻是說了一句,“你趕緊去收拾收拾,再來幹活。”
莺兒溫順地應了一聲,往自己的屋子方向走去。
宮奴住的地方是十六人的大通鋪。莺兒剛進門,就有五六個人上前圍住了她,毫不客氣地在她身上上下其手。
莺兒沒有和往常一樣反抗,她隻是輕輕地說了一句,“我已經沒有錢了,你們死心吧。”
那些宮奴們并不聽,直到摸遍了莺兒身上的每一個角落,确定她是真的一分錢都沒有了,才發出嗤笑,一個個散了開去。
莺兒到了自己床鋪上,那裡被堆滿了雜物,宮奴們髒兮兮的衣物和各種生活用具都堆在她的位子上,以至于她自己的東西隻有一個小小的角落可以放。
雖然細奴是收了錢表演了一處‘欺負’她的戲碼,但她對魏婕妤的哭訴并沒有說謊,她在這裡受盡了欺負。
給細奴的那一兩銀子,是她費勁一切心思才藏下來的,其他的東西,都被這些貪婪的宮奴搜刮地一幹二淨。
莺兒拿了東西,簡單地清理了一下臉上的血污,又換了一套衣服,這才往花房的方向走去幹活。
過了兩天,莺兒在花房幹活的時候,魏婕妤來了。
“見過魏婕妤,娘娘萬福金安。”範典事連忙過來打招呼,花房裡正在幹活的宮奴們嘩啦啦地跪了一地。
“吾來挑兩盆花。”魏婕妤漫不經心地說道,視線掃過跪了一片的宮奴,很快就找到了莺兒所在的位置。
她假裝看花,然後在莺兒跪着的地方附近随手指了兩盆花,“就這個,和這個吧。讓她給吾送到重華宮去吧。”她順手指了指跪着的莺兒。
範典事看了一眼莺兒,罵道,“耳朵聾了嗎?還不趕緊給娘娘幹活?”
莺兒連忙站起來,将魏婕妤選中的兩盆花抱了起來,往重華宮去了。
魏婕妤對着範典事點點頭,“爾等繼續吧。”說完便離開了。
等她回到重華宮的時候,莺兒已經抱着兩盆花等在門口了。見到魏婕妤,她把話放下,跪了下來請安後問道,“娘娘想把這兩盆花放在哪裡?”
“就放到吾的寝殿吧。水心,你帶着她去。”魏婕妤道,她看了一眼如意,對她使了個顔色,“你去跟範典事說一聲,随便找個理由。”
當時莺兒求魏婕妤時,如意是看到的,因此,她明白魏婕妤的意思,是讓她随便找個理由,去範典事那兒說一聲,實際上就是把人扣在重華宮了。
範典事那兒倒是很好說話,他不着痕迹地接了如意遞的荷包,提醒道,“奴這兒倒是沒什麼,多一個人少一個人的也不打緊,但皇後殿下的賞花宴結束之後,這批宮奴是要由丁掌簿清點名冊後,送回掖庭再做其他安排的。”
他頓了頓,“這丁掌簿,頗有些不講情面。”
見範典事識趣,如意态度也客氣,道,“範典事放心吧,此事娘娘自有分寸。”
而此時,莺兒已經跟着魏婕妤到了寝殿,魏婕妤對身邊的水心水旖使了個眼色,兩人便退了出去,關好門,守在了門口。
“把花放下吧。說說三皇子吧。”魏婕妤坐了下來,盯着跪在地上的莺兒說道。
“回娘娘,奴知道的其實是白婕妤,她不能喝羊奶,一點點就能讓她全身起發紅發腫,起紅色疹子。”
“你竟敢欺騙吾?!”
“娘娘莫急!奴想說的是,這個毛病是可以由母傳子的!”莺兒怕魏婕妤發怒,連忙解釋道,“娘娘若不相信,一試便知!”
事實上,她也不知道三皇子到底能不能喝羊奶,她隻是未入宮前,曾見過鄰居家的女主人不能食用大豆,而她的孩子也同樣出現了這個毛病,這才有所猜測。
但她現在已經沒有退路了,隻能孤注一擲地賭一賭。
魏婕妤盯着她,冷哼一聲,“讓吾親眼看到,吾才能相信你。你若做成這件事,吾便讓你留在重華宮!”
魏婕妤的反應在莺兒的預料之中,她磕了個頭道,“可是奴現在沒有機會接觸到三皇子。”
“江秋璧會帶三皇子參加賞花宴的,到時候,吾會帶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