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樂宮,永甯殿。
“三娘,你覺得此事是人為還是意外?”柳如岚問道,“你提的那個病……真有人因為觸碰什麼東西就會暈厥嗎?”
燕虞搖搖頭,“一開始我也以為是人為的,可莺兒說的話卻讓我動搖了。”她神色凝重道,“若是真是人為,那麼莺兒一定說了謊!”
“什麼意思?”柳如岚有些疑惑。
“二娘你仔細想想,莺兒說三皇子吃酥酪會起疹子,意思不就是說三皇子與羊乳相沖,隻是症狀不厲害罷了。那為何三皇子喝了歡娘的茶飲子,卻沒有任何紅疹出現?”燕虞反問道,“連麗婕妤都不知道三皇子和羊乳相沖,她隻要說出三皇子此症狀乃過食羊乳所緻,此事便不至于如此嚴重。可她卻一口咬定此事另有隐情。”
“你是說,她故意想讓此事鬧大了?”柳如岚道。
“我想,此時極大可能是巧合,但正好被莺兒抓住了機會,借題發揮。”燕虞道,“你還記得五年前皇後舉辦的賞花宴嗎?”
見柳如岚點頭,燕虞繼續說道,“我親眼看見魏婕妤将酥酪賞給了莺兒,讓後莺兒用沾了酥酪的手摸了一下三皇子的臉……後來發生的事情你也知道了。”
柳如岚臉上露出震驚的神色,“所以那個時候三皇子并不是受風着涼了?!”
“我也是今天才明白過來的。”燕虞道。
“這麼說,當初莺兒是魏婕妤安插到三皇子身邊的?”柳如岚猜測道。
“很有可能。”燕虞說着,臉上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難怪看到三皇子出事,莺兒哭的如喪考妣。一旦三皇子沒了,她在魏婕妤那兒便失去了作用,魏婕妤自然也不會管她的死活了。而麗婕妤,當初她用那樣的法子到三皇子身邊,麗婕妤想必是不能容她的,她很有可能會再次淪落掖庭,甚至可能直接丢掉小命。”
“所以她必須說這是有人故意為之,将此事鬧大。”柳如岚接話道,此時她也明白了過來,“所以,今日之事其實真的隻是意外喽?”
“不過我剛才又想到了另外一種可能。”燕虞收回了瞄着彈幕的眼神,“或許,這是一個必定會發生的意外。”
柳如岚剛開始還沒反應過來,過了會兒才想明白燕虞的意思,“你是說,或許三皇子自己其實并不知道自己不能喝羊乳?”
燕虞點點頭,“其實這很容易就能辦到,畢竟你看連麗婕妤都不知道,隻要莺兒有意識的不讓三皇子接觸此物就可以了。所以,隻要歡娘還每日都帶着茶飲子,那麼三皇子就一定會‘意外’喝到羊乳,從而暈厥。”
“這一切看起來像是意外,可聖人多疑,隻要有一點可疑之處,他反而會更加相信此事乃是人為,僞裝成了意外。”柳如岚點點頭,感歎道,“幕後之人真是心機深沉啊,将聖人的性格和心思捏的透透的。”
“你說,若是聖人懷疑有人暗害三皇子,他會懷疑誰?”不等柳如岚回答,燕虞便自問自答道,“自然是淑妃了。”
畢竟白婕妤死後,聖人的行為證明他知道那件事與淑妃脫不了幹系,此時三皇子再出事,懷疑徐芝便也是再自然不過了——尤其是此事的手法,和徐芝慣來的手法一脈相承,都是因為‘意外’。
“這麼說,此事是王寶林的手筆?”柳如岚挑了挑眉道,“她一個新入宮的妃嫔,如今王家遠離中樞,太後深居簡出,她居然還能做出這等謀劃,且行事頗為狠辣,此人不可小觑啊。”
“聖人若是懷疑徐芝,她不可能無動于衷,必要反撲,就是不知道王寶林還有沒有後手了。”燕虞道,“吾等可坐山觀虎鬥,待其兩敗俱傷,再給她們一個教訓。畢竟,徐芝曾害我,而王采蘩,竟敢利用歡娘。”
提到歡娘,柳如岚的臉色也沉了下來,顯然今日歡娘受了極大的驚吓讓她也很是不滿,此時聽得燕虞的話,柳如岚點點頭,“是該給個教訓。”
兩人并不知道細奴的存在,也不知道細奴知道三皇子羊乳過敏一事,王采蘩因緣際會,才做下了這番謀劃。此時,知道了三皇子的情況的王采蘩,已經有些後悔了。
當時細奴終于開口告訴了她莺兒是拿什麼同魏婕妤換了這個重新成為宮女的機會的時候,她一下子就想到了五公主那每天都要喝的茶飲子。
于是,她讓細奴做了兩件事。
第一件事,就是讓細奴去威脅莺兒,讓她時不時在三皇子面前提一提五公主每天都要和的茶飲子,引起他的興趣,然後等三皇子病發以後竭力将事情鬧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