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點了點頭，在燕虞這兒用了午膳便離開了。燕虞将女兒哄睡了之後，回到了正殿。

她眉頭緊鎖，沉思了片刻，“夏花，你去……算了，不妥。”燕虞話說道一半，便又停了下來，隔了一會兒，她問到，“瑄郎上次進宮是什麼時候？”

“回娘娘，是十天前。”夏花輕聲說道。

燕虞閉目沉思了一會兒，對夏花道，“你去給歡娘遞個口信，讓她想辦法叫瑄郎入宮一趟。”

夏花離開後，燕虞不由得揉了揉眉心，“聖人今天行事頗異，但願不要有什麼壞事。”夏蓮上前替燕虞輕輕揉按肩膀，“娘娘且寬心，許是您多心了。”

翊坤宮。

“殿下，聖人是去了瑤華宮。”翠竹對着皇後輕聲說道。

“瑤華宮？”皇後微微睜了睜眼，“竟是去了那兒。”

“娘娘，您說聖人這是何意？可是因為今日……惱了太子殿下？”倚竹小心翼翼地問道。燕虞不知道今日朝堂之事，皇後卻是一清二楚的。

皇後沉默了一會兒方道，“吾本以為他會去景仁宮，可沒想到……君心難測啊！”皇後歎了口氣，“玠兒今日說錯了話，也隻有靠我這個做母親的替他描補一二了。”

“可憐殿下一片慈母之心。”翠竹心疼地說道，太子殿下每次錯做了事，都要皇後替他收拾爛攤子。

“庫裡還有一支三十年的人參。”雲竹輕聲道。

皇後點點頭，“送到禮親王府去，要以給王妃養胎為由，切記不可提及太子。”

“奴省得的。”雲竹行了一禮後便退了下去。

“殿下，可要往景仁宮走一趟？”翠竹問道。

皇後再三思量，終究還是搖了搖頭，“算了，今日若是聖人去了，吾無論如何是要走一趟的，可聖人卻是去了瑤華宮……吾不知聖人心意，還是不要輕舉妄動了。”

翊坤宮中一時沉靜了下來。

半晌，皇後的聲音輕如呢喃，“玠兒小時絕非驽鈍之人，為何在政務上總是一竅不通……究竟是哪裡出了問題？”

陪侍在一旁的翠竹、倚竹聽得清楚，但卻不敢開口，權當沒有聽見。

或許，皇後心裡也明白這個問題的答案，太子殿下确實不笨，可聰明不聰明，和有沒有政治天賦，卻是兩回事。太子殿下，或許真的就是天生沒有什麼政治天賦。可既然處在了這個位置，即使沒有天賦，裝也得裝出有的樣子。

而此時的東宮，太子也正在和屬官說起今日之事。

此前原太子詹事汪文睿、太子少詹事徐修雲因端王謀逆案被牽連奪官，聖人親自為太子重新選了兩人，乃是翰林院侍讀學士陳錫衡兼任太子詹事，翰林院編修李轅兼任太子少詹事。

陳錫衡今年三十七歲了，在翰林院也呆了十幾年的時間，如今太子也頗為倚重他。

“殿下，您今日在保和殿失言了。”陳錫衡道，臉上神色嚴肅。

“吾明明是順着張相公的話茬，聖人為何發怒啊？”太子滿臉迷惑，顯然還沒明白其中關竅，不明白皇帝為何聽了他的話就雷霆震怒。

幼時，他還敢稱呼皇帝為‘阿爹’，如今成了太子，越發戰戰兢兢，反而隻敢稱‘聖人’了。

陳錫衡歎了口氣，旁邊李轅道，“殿下，張相公說的是您‘疏忽’了禮親王妃，您怎麼能直說自己是忘了此事呢？王妃有妊是大事啊。”

太子這才恍然大悟，“原來如此。”可話說出口，卻是一片緘默了。

在場的太子屬官們心知肚明，太子今日在保和殿會那麼說，其實是他真的把禮親王妃懷孕的事忘了，所以才會選擇這麼一個不恰當的時機提起就藩之事，才會在辯解之時将那句話脫口而出。

可怎麼辦呢？他們已經或主動或被動地上了太子這條船，隻能盡力讓這船駛得穩當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