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玥想到，上次在弋陽時，汪骁鶴雖然身為副帥，但每次議事時，他常常并不在場，就算在場，也極少發表意見。尤其印象深刻的是，當時端王被俘，捷報頻傳，可汪骁鶴的神色卻并無多少喜色，反而陰郁深沉。

唐玥還曾就此事問過柳振鋒，但柳振鋒隻說汪骁鶴生性如此，讓她不必在意。

宮中，連着幾天看子系統直播都沒有什麼大事發生的燕虞，心中稍安定，便準備去找柳如岚唠唠嗑，安慰安慰她。正準備讓夏花去說一聲，她這兒的彈幕卻突然炸了。

【菠菜今天瘦了嗎】兄弟們快快，快去分屏直播哪兒！出大事了！

不少人刷着這句話，燕虞心中一個‘咯噔’，趕緊把子系統的直播間畫面拉大，想看看發生了什麼。結果甫一入目便是一片喊殺聲。燕虞仔細辨認了一下，不由得大驚失色——唐玥正在戰鬥，與她交手的那些人，看起來，似乎是此前被大敗的匪兵？！

燕虞看着唐玥且戰且退，竟往城外去了，不知道她在打什麼主意，一時間有些坐立難安，又不能讓彈幕看出來，強忍着坐了一會兒，還是起身往長樂宮去了。

“三娘怎麼來了？”茗荷将燕虞迎進來後，柳如岚起身拉着她坐下。

燕虞沉默片刻，“剛才不知道怎麼，忽然覺得心裡有點空落落地，想到歡娘了，便來找你說說話。”

提到歡娘，柳如岚歎了口氣，“兒女都是債，如今她遠在千裡之外，吾等擔心也無用，我倒是覺得，歡娘她吉人自有天相。”

“二娘，對不起。”燕虞語氣中帶着一絲懊惱，“明明是我勸你讓歡娘出去，結果現在還要到你這裡來找安慰。明明你才是最擔憂歡娘的人。”

柳如岚拍拍燕虞的手，“你不要想太多，當初我既然同意了，那便是做好了完全的準備。”她的目光望向遠處，“生死皆由天定。”

燕虞此時才突然意識到，柳如岚其實比她堅強多了。畢竟，她并不知道歡娘的未來，卻仍能夠支持她。

同柳如岚聊了聊後，燕虞倒是沒那麼焦慮了，不過她沒再看唐玥的直播了，眼不見為淨，否則她總擔心自己是不是蝴蝶的翅膀。

就這麼過了十幾天，茗荷到瑤華宮來請燕虞過去。顯然是柳如岚那兒有消息了。

到了長樂宮，燕虞小心翼翼地看了看柳如岚的神色，“二娘，你可别吓唬我。”

柳如岚朝她招招手，臉上的神色放松了下來，“放心吧，歡娘沒事。不僅沒事，還立了大功呢！”

燕虞這才松了口氣，臉上露出好奇地神色來。

柳如岚的神色卻是變得有些複雜，半晌，她才開口道，“杜将軍攻破弋陽城後，命令四營看守東南西北四座城門，并嚴令不可出城追敵，但歡娘所在那營的副指揮使竟違抗軍令，下令打開城門，帶着親兵出城追擊匪軍，結果正入了匪軍的埋伏，大批匪軍從西城長驅直入，指揮使一時不察，竟被匪軍首領一箭射死，幸虧歡娘臨危不懼，令人趕緊關閉城門，同時圍困入城的匪軍，自己單槍匹馬追出城去，救回了副指揮使。”

燕虞聽完，撫了撫胸口，“歡娘真是藝高人膽大！要我說，那等不守軍令之人，本不必救！”

柳如岚聞言，卻是欲言又止，燕虞注意到她的情緒低落，有些奇怪，“二娘，你怎麼了？姐妹之間，有話直說便是。”

柳如岚看了一眼茗荷，茗荷立即心領神會，将周圍的小宮女揮退，自己也和夏花一齊退後數尺，給柳如岚和燕虞留下一個私密的空間。

“大兄傳信給我說，那個冒失的副指揮使是柳家旁系的一個嫡子，同他關系密切，此次是聽人挑撥方才會犯下大錯，請我在陛下面前美言幾句，保下他的性命。”柳如岚低聲說。

燕虞皺起了眉，“小柳将軍此言未免有些逾矩了，後宮怎可幹涉軍中事物？”她看了一眼柳如岚，顯然她也是很為難。

“二娘，你不會同意了吧！？萬萬不可啊！”見柳如岚沒有說話，燕虞有些急了。

柳如岚歎了口氣，“我怎麼可能同意，陛下又不是那種昏聩之君，那柳氏子犯下大錯，豈是我幾句話就能保的下來的？”她頓了頓，“況且，流珠兒前幾天進宮和我說……說歡娘給他寄了信，信中說，那柳氏子此前曾威脅歡娘要搶功。”

燕虞沉默了。

唐玥要給唐瑄寄信，那走的自然是皇帝那邊的渠道，也就是說，這封信皇帝肯定看過。

唐玥此去弋陽，作為考驗，肯定不能有旁人提供助力，因此知情人就隻有燕虞、柳如岚和皇帝三人，柳振鋒顯然是不知此事的，不然他不會為柳榮求情。可既然柳榮是一個仗勢欺人的小人，柳振鋒又為何特意要柳如岚保他一命呢？

唐玥去信給唐瑄，大概是有些猶豫要不要告知柳如岚，于是唐瑄替她做了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