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宮正,奴明白您的意思,隻是奴無論如何也得去看一眼。張女史,勞煩了,請帶路吧。”岚竹對着張女史躬了躬身子,張女史點點頭,帶着岚竹往掖庭走去。
果不其然,岚竹到時,那兩個宮女都已經沒了氣息。岚竹蹲下身細細查看了那兩人,翻過眼皮,檢查牙齒、唇舌、背部受杖的傷口,甚至連那破破爛爛滿是髒污血迹的衣服都上上下下裡裡外外地摸了一遍,确認并沒有找到任何的蛛絲馬迹,這才不甘不願地直起身子,洗了個手,方回去向皇後複命了。
那廂,甯宮正見岚竹跟着張女史走了,料想此時皇後應當是焦頭爛額的狀态,怕是分不出什麼旁的心思注意别的地方了,便對身邊的一名小宮女招招手,低聲吩咐道,“你悄悄地往長樂宮走一趟,就說……”語聲微不可聞。
那小宮女點點頭,悄無聲息地離開了。
翊坤宮。
“殿下恕罪,奴去的晚了,那兩人俱是沒了氣息。”岚竹跪下請罪道。
皇後揉了揉額角,“不是你的錯。”當時她暗示了岚竹要滅口,行刑之人自然用的重了,那兩人熬不住也是正常,隻是沒想到,這件事居然還有波折。
“倚竹,你親自去碧秋閣,請蘇采女。”皇後吩咐道。
“蘇采女,吾問你,當時你聽到那兩個宮女在說什麼?”皇後問道。
蘇莺兒心裡一跳。
上次她押着兩個宮女來時,皇後根本沒有問她,直接就把那兩人帶走了,顯然是要自己審問,因此她沒有機會将王寶林吩咐的話說出口,心中還為此惴惴不安了好幾日。
此時,皇後卻突然發問,她不知道那兩個宮女究竟是王寶林還是麗婕妤安排的,也不知道那兩個人到底說了什麼,猶豫了片刻,“皇後殿下,請恕妾言語無狀,妾那日聽到一人再說……說陛下似有廢太子之意。”
“大膽——!”旁邊的岚竹倒吸一口冷氣,厲聲喝到,但她話音未落,皇後便立時扇了她一巴掌,“閉嘴!”
岚竹捂着臉楞了一下,皇後看着她,冷冷道,“岚竹失儀,掌嘴,退下。”
岚竹沉默地狠狠給了自己一下,對皇後行了一禮,退下了。
皇後複又看向蘇采女道,“那兩名宮女不過是最普通的雜役宮女,如何能得知太子之事?”
蘇采女被前面皇後和岚竹的行為吓了一跳,此時還有些驚魂未定,“這……妾也不清楚,隻是本着甯可錯殺不可放過的道理,立時将兩人捆住了。”
“你做的很對。”皇後道,“辛苦你了,倚竹,你從庫裡取一隻百年靈芝來給蘇采女壓壓驚。”
“多謝皇後殿下,此乃妾分内之事。”蘇采女行禮謝恩道。
皇後點點頭,“事關太子,還望蘇采女謹言慎行,若有不便之處,隻管來翊坤宮,吾自會為你做主。”這便算是皇後的承諾了,畢竟蘇采女作為不受寵的低位妃嫔,有了皇後的關照,日子會好過很多。
“多謝皇後殿下,妾告退。”蘇莺兒恭謹地離開了翊坤宮。走出宮門時,她回頭望了一眼雕梁畫棟的宮室,在成為妃嫔之後,她方才明白她原先幻想的妃嫔生活不過是那水中月,鏡中花,沒有聖寵的妃嫔過得還不如主位妃嫔們宮裡的大宮女。
——可無論如何,做宮女是奴才,做妃嫔是主子,到底是不一樣的。沒有聖寵,蘇莺兒隻能走别的路。她不是王采蘋,做錯了事,還能靠着家族留下一條命,她一旦行差踏錯,便是萬劫不複。
蘇莺兒挺着背,慢慢地走回了碧秋閣。
蘇莺兒走後,皇後到底沒忍住,用手在桌子上恨恨地錘了一下,“這次,是吾着了道了。”她閉了閉眼睛,“該留着那兩人的命的。”
“殿下,要查嗎?”倚竹輕聲問道。
皇後搖了搖頭,“查不到的。這兩個宮女明顯是有人放的餌,她們說的什麼,根本不重要。”
“所以,她們說的,全是憑空捏造?”倚竹有些吃驚地說道,“可按照楊良娣的說辭,太子那天晚上的行為确實有些奇怪。”
皇後沉思片刻,“你往東宮遞個信,讓太子尋個正經理由過來一趟。”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