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雲竹有點擔憂地看着皇後,輕輕地呼喊她。
皇後将手中撕成碎片的信紙放在燈燭上,盯着它化成灰飛。“沒關系的,雲竹。”皇後的臉色很平靜,她淡淡的說道,“吾還是皇後,吾兒仍是太子,這就足夠了。父親豁出去一條命,才讓吾出來,吾定是要争到底的。”她的父親張子儀,世家嫡子,文冠群彥,經綸滿腹,輔弼兩朝,桃李天下,他本可以功成身退,閑适終老的,可如今……卻連個追封都沒有。
“如今姚氏已倒,王家投了肅王,大哥資質平庸,難堪大任,朝臣們如風中野草,搖擺不定。”皇後手中的碎紙已全部燒完了,“東宮勢微,太子如今看起來是如此的弱小,這時候,正是好時候啊。”她的嘴角露出了一絲微笑。
“翠竹,吾身子不适,去請徐靈來看看。”皇後吩咐道。
【脈象細弱如遊絲,乃心氣耗損之兆……憂思過重,五内皆空,若再勞神費心,恐傷及根本。】皇帝浏覽完醫案,對着進來禀報的内侍道,“皇後的意思呢?”
“殿下的意思,既然五位娘娘将一應事物都理的井井有條,不如暫時繼續,待殿下身子好轉了,再交還宮務不遲。”方順垂着頭道。
“鳳印呢?”
鄧豐明上前半步,躬身道,“貴妃娘娘兩天前就将鳳印歸還了。”
皇帝皺了皺眉,合上手中的奏折,往桌上一丢,人站起來就往外走,“擺駕翊坤宮。”
翊坤宮,廣明殿。
“妾病體沉疴,不能迎駕,請陛下恕罪。”皇後斜倚在床榻上,一襲素绫中衣裹着單薄身子,眉目低垂,青絲散亂,昔日端華之姿盡掩于病容之下。
皇帝面上滿是擔憂地神色,他坐在床邊,輕輕握了握皇後的手,冰冷冷的,他皺了皺眉,環視四周,見殿内已點了四個炭盆,随侍的宮女倚竹額上微有薄汗,便為皇後掖了掖錦被,“容娘,張相公去了,你更要保重身體啊!”
皇後閉了閉眼,即刻便滾下一行清淚,“阿爹最是寵愛我,連大兄都比不上……”
皇帝沒有說話,攏住皇後,輕輕拍了拍她的背,以示安慰。
皇後啜泣了兩聲,平複了一下心情,“陛下,妾精力不濟,這宮務還是讓幾位妹妹先管着吧。”
“也好。”皇帝扶着皇後躺下,“容娘你好好養養身子,吾過幾天再來看你。”皇後溫順地點點頭,注視着皇帝轉身離開。
皇帝離開後不久,倚竹端着一盆清水走了進來,扶起了皇後。皇後閉着眼睛,由倚竹淨面,一邊對着岚竹沉聲道,“告知各宮,吾纏綿病榻,精神不濟,每日請安暫時取消。”
燕虞接到消息的時候,很是驚訝,她原以為皇後一出來就會迅速收攏宮權,沒想到竟然隻收回了鳳印,過了兩天連請安都取消了。
“春雨,今兒是輪到夏蓮來對賬嗎?”燕虞問道,夏蓮走後,她便将春雨提了一等,原先的四個三等宮女提了二等,另由尚宮局補了六名三等宮女來。
“是,娘娘。”春雨剛應聲,春露便領着沈夏蓮走了進來,對着燕虞行禮。
燕虞擺擺手,兩人先對了帳,她才問到,“原先吾還有些擔心你,沒想到皇後居然沒收回宮權,隻是不知道她這病是真是假,什麼時候會好。”說着歎了口氣。
沈夏蓮倒是不慌不忙,“娘娘放心,隻要再給奴半個月的時間就夠了,奴瞧着皇後的樣子,這病一兒半會兒肯定好不了。”
也是,若是隻病個四五天的,皇後也沒必要放着宮權不收,不過幾天,自有手底下的宮女們幫忙。
“你的意思,皇後這病是裝的?”燕虞疑惑道。
沈夏蓮點點頭,“奴一直盯着楚寒煙呢,皇後一出來,她就開始小動作了。”
“既然如此,你行事還是更加小心謹慎些,不要被人抓到了馬腳。”燕虞道,“畢竟是從吾這瑤華宮出去的。”
沈夏蓮低下頭道,“娘娘放心,奴省的。那奴先告退了。”
她不好在這兒留太久,令人起疑。燕虞點點頭,放她走了。
“桃奴呢?”
夏花上前回到,“在淵清殿歇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