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順安低眉順眼地應聲退了出去。
深夜,燕虞忽然被一陣沉悶的沒有規律的隐隐綽綽的碰撞聲吵醒了。她擁着錦被坐了起來,目光一掃,見今日值夜的春雨正在腳塌上睡得沉。
她凝神細聽了片刻,這會兒卻是安靜了,但她心裡有些不安,便将春雨喚了起來,“春雨,你去瞧瞧,我聽着外面好像有什麼動靜。”話音剛落,那誇嚓誇嚓的碰撞聲又響了起來,春雨一個激靈,人一下子清醒了,連忙起身往外頭走去,沒過一會兒,卻是面色難看地走了回來。
“怎麼了?”燕虞見她臉色不對,心裡越發沉重起來。
“奴剛走出去,便被門口四個金吾衛攔住了,說是宮裡進了賊人,禁衛正滿宮的搜查呢。”春雨低聲回話道,“奴剛才偷偷往外瞧了幾眼,好似有個十餘人的禁衛小隊正繞着瑤華宮打轉呢!”
宮中的禁衛共分四支,分别是左右龍武、左右羽林衛、千牛衛和金吾衛。
其中千牛衛隻招募貴族子弟,掌執禦刀宿衛侍從,負責皇帝、大臣在朝護衛工作,掌皇帝禦駕金鼓、旗纛,并随禦駕出入,金吾衛負責宮中和京城巡察、除暴,拘捕和防禦非法行為,還負責出巡、狩獵的警衛,而羽林衛、龍武衛負責禁衛京師、皇宮,守衛宮門。
左右羽林衛負責皇城東西兩側的丹陽門、宣甯門、宣武門、宣威門和承天門;左右龍武衛負責皇城南北兩側的建安門、青雲門、青霄門和望仙門。
如今瑤華宮被封住了,燕虞心中惴惴,忽得想起來唐玥那兒還有個子系統。她對春雨道,“今夜怕是有事,你去把夏花叫起來,兩人一道在門口守着,有什麼動靜就來報。”今晚這覺眼見着是睡不下去了。
春雨應了一聲,退出去叫人了,燕虞把直播打開,正看見唐玥那邊,扶着個血淋淋的人,吓得差點沒叫出聲來。燕虞盯着那張血糊呲喇的臉認了半天也沒認出來是誰——不過外臣她本也認得的不多。倒是見那人從懷裡拿出一塊玉牌遞給了唐玥,人就暈過去了,唐玥忙叫了幾個人把他擡下去救治,自己點了一隊親兵,縱馬直奔肅親王府。
見到唐瑄,唐玥開口第一句話就是:“太子逼宮謀反了。”
唐瑄反應迅速,他對着身邊的内侍高全功道,“去叫人。”不一會兒,肅親王府的三位謀士都來了。
“剛才汪指揮使來找我,他被長子汪文睿刺殺,金吾衛指揮令牌被奪,不過他給了我聖人親賜的玉符。”唐玥從懷中拿出那令牌,隻見上面寫着‘如朕親臨’四個字,“另外,我來時縱馬當街,卻無人阻攔,隻怕金吾衛的人手都已經被調走了。”
“龍武右衛指揮使趙鼎武乃是張家姻親,隻怕已經倒向東宮,左衛指揮使盧勝虎……”盧勝虎的嫡女可是皇帝的盧寶林,唐玥皺着眉頭,“按理該是皇帝的人,但太子既然敢起事,龍武衛和羽林衛必有一個是要完全拿在手裡的。”
唐瑄身邊一青年儒士道,“昭武候殺了龍武左衛指揮佥事邱邵的嫡子,隻怕盧指揮使同汪指揮使一樣已經遭遇不測了。”此人是燕霁的同窗,名叫毛會恩,正由燕霁舉薦才入了肅親王府當謀士。
“如此一來,隻怕南北四門都已經走不通了。”唐瑄眉頭緊皺,“我們兩人親兵加起來不過一千五百人,想要強闖很是困難。”
“汪文睿奪了金吾衛的控制權,隻怕會跟着太子一道直逼未央宮,東宮東西兩側的宣威門和宣武門的守門羽林衛不知立場如何,恐怕隻能從西邊的丹陽門、宣甯門入手。公主殿下拿着聖人玉符,此二門當可輕松進入。”另一人道,此人喚作謝北和,是謝家旁支,也是謝澄川的弟子,是謝昕月和唐瑄的婚事定了之後才來的肅親王府。
“你能想到的,太子又豈會想不到?”年紀最大的那個謀士此時方開口道,“建安、青雲、青霄、望仙、丹陽、承天六門為外城城門,城牆高大,易守難攻,宣甯、宣武、宣威三門為内城城門,應該才是太子一系重兵把守之地。臣以為,太子必定會讓趙鼎武守着宣甯門或是宣武門,隻是不知道究竟是哪一個了。”他捋了捋長須,“另外一個要麼是羽林衛把守,但羽林衛沒有指揮使坐鎮,立場不定,隻怕不會拼力阻攔,要麼是邱邵守門,但邱邵刺上奪牌,就算帶着兵,若是有公主殿下帶兵沖殺,一鼓作氣,隻怕對面立時就會士氣潰散。”
“紀先生說的有理。”唐玥道,“隻是時間緊迫,如今也隻能賭一把了。”她深吸一口氣,“我們從承天門走。”從承天門走,要分别經過太極宮、宣威門、東宮、宣武門才進入内庭,唐玥賭的就是一手反邏輯。
三位謀士同時看向唐瑄,唐瑄吐了口氣,“聽五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