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咚——”

陳廓的手機驟然響起短信提示音。

他掏出手機一瞧，隻見屏幕上赫然挂着幾個大字——

【XX：何妍妍在首醫進行搶救。】

陳廓的眉頭頓時一蹙。

正準備要撥通來信人的電話，将事情的來龍去脈了解透徹時，宋域的魔鈴驟然乍起。

他瞥去一眼，不用猜都知道是市局那邊打過來通知他何妍妍搶救消息的電話。

毋庸置疑，市局在消息方面還是遜于特情部。

果不其然，在宋域接通後幾秒，陳廓清楚地發現宋域的面容開始複雜起來，像是數個表情逐一閃過後又重新糅合成一團。

“嗯，我等下就趕過去。”

他放下手機，瞟了陳廓一眼，嚴肅且凝重地說：“何妍妍找到了，在人民醫院的ICU。據了解，昨天有人在觀音島的水邊發現了她，随後緊急送往了醫院進行搶救。”

陳廓狐疑地蹙眉，“何妍妍怎麼會出現在觀音島？”

宋域摸摸下巴，同樣不能理解，“暫時還不清楚，等她醒了再問吧。”

與此同時，醫院裡照顧沈瀛的二人也收到了何妍妍的消息，好巧不巧，他們正好就同何妍妍待在同一所醫院。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他們現在距何妍妍僅有幾層樓的直線距離。

“沈顧問，剛才我們的人找到何妍妍了！”李小海興高采烈地向沈瀛彙報這個喜訊。

楊欣然陡然想起宋域前腳發過來的消息，要沈瀛安心在醫院養病。

剛想阻止李小海告訴沈瀛，結果這小子嘴皮子飛快，還沒等她開口按住就全吐了出來。

原本正閉着眼，養精蓄銳中的沈瀛一聽，倏然睜眼，“在哪裡？”

“就在樓上的ICU。”李小海沒注意楊欣然警告的眼神，自顧自地全盤托出。

楊欣然：“……”

宋域，這件事你不能怪我。

沈瀛聽完，躺在床上思索片刻。

右手撐着床，半個身子都被顫顫巍巍地支了起來。

眼看着他下一步就要落腳，兩位盡職盡責的守護者立刻扶住了他的胳膊，想盡辦法把他往床上按。

楊欣然急忙說：“沈顧問，您還吊着水呢！”

“幫我拔了，”沈瀛平靜且滿不在乎地說，“礙事。”

楊欣然：“？？？”

我去，好平靜的瘋感。

“呃……傷口會裂開。”李小海指了指紗布。

沈瀛漫不經心地瞟一眼，目光淡淡。

好似這副軀體的好壞與他無關，甚至有着深仇大恨的自/虐傾向。

“沒事，死不了人，頂多暈一會兒。”

這……他媽也能行？

楊欣然：“……”

李小海：“……”

二人無語凝噎。

眼神交彙中，楊欣然恨鐵不成鋼地剜了李小海一眼，一切不滿且粗俗的話語摻雜在她的眼神裡一并丢去。

李小海哭喪着臉，手足無措地伫立在原地。

他也不知道事情會發展到這種進退維谷的境地。

沈瀛看出兩人不願意放他出門，猜測這大概是宋域下達的命令。

他垂眼望着潔白的被子，緩緩歎一口氣，給他們支了個招，“你們給我找張輪椅來，把我推上去。”

李小海拿不準主意，擡眼求助眼下最有發言權的副隊長楊欣然。

楊欣然仔細想了想，遞給了李小海一個眼色，“你快去找護士借個輪椅過來。”

李小海得到确切的指示，腳底生風般跑出去，幾分鐘之後火急火燎地推了個輪椅進來，“楊副隊，借到了。”

沈瀛在兩人猶如護送國寶出國般慎之又慎的模樣下，成功坐上輪椅。

接着，楊大保镖在前方開道，李二保姆小心翼翼地推着輪椅，一路慢慢吞吞地向電梯蠕動。

電梯勻速上升。

伴随着一聲清脆的“叮”，十三樓按鈕的黃圈閃爍數下，厚重的鐵門向兩側退開，輪椅的橡膠滾輪壓上純白色反光的瓷磚。

楊欣然打頭陣，大步流星地邁向護士站。

掏出随身攜帶的證件，展開給一臉迷茫的護士看，“你好，我們是市局的警察，麻煩問一下你們這裡昨日是否接收了一名叫做何妍妍的女性病人？”

護士連連點頭，伸手指着一扇門說：“的确有一個病人，在十四号病房。”

楊欣然收起證件，順着護士手指的方向刮了一眼，“謝謝配合。”

她擡起下巴，朝着十四号病房的方向點了點，率先走了過去。

護士意味深長地盯着被用輪椅推過去的沈瀛，忍不住小聲唏噓道：“現在的警察真夠拼的，癱瘓了都來工作。”

楊欣然剛将腳步定在門前，正打算通過門上的玻璃探探裡面的情形，沒想到門卻突然自己開了，吓了她一跳，仔細一看才發現是一位全副武裝的醫生從裡面走了出來。

醫生撞見三個風格迥異的人堵在門口，甚至還有一個殘疾，同樣被這陣仗吓了一跳，“你們是？”

楊欣然再次重複掏證件的動作，攤開給醫生看，“你好，警察，有點事情想要問一下。”

醫生心生疑惑，飛速把自己這幾年行醫救人的經曆翻出來在腦子裡過了一遍，沒找到任何異常，“哦，請跟我過來吧。”

他反手關好門，請三人移步至辦公室。

楊欣然不經意地一瞟，目光陡然撞上書架上滿滿當當的各類書籍，每一本的厚度足以将人拍暈。

頓時，一股受書籍支配的恐懼席卷了她的大腦，像躲忌諱般移開眼睛。

“醫生，那個十四床的病人大概什麼時候能醒？”

“這個我也不敢保證，她的腦部受到重創可能傷及神經，如果情況不容樂觀，随時都有二次手術的可能，”主治醫生頓了頓，又嚴肅地說，“我們在拍顱骨CT時發現她好似有做過面部整形，鼻梁與下颌骨都有動過刀的痕迹。或許是近段時間做過修複，有些地方尚未恢複好，導緻了腦部的二次創傷。”

沈瀛的眸光閃動幾下，追問：“是誰把她送過來的？”

主治醫生搖搖頭，“患者是我們派救護車接過來的，至于是誰打的電話就不清楚了，不過我們已經聯系上了她的親屬。”

楊欣然：“……”

現在的何妍妍哪還有什麼親屬？

遠方表親嗎？

沈瀛低頭思量幾秒，“她的随身物品有嗎？我們需要帶回市局進行檢驗。”

主治醫生想了想，“你們可以去問問護士，一般這種東西都是由她們收着。”

不等楊欣然發話，李小海就自覺地從椅子上站起，動作娴熟得令人心疼。

他在辦公室外待了幾分鐘，再次進來時手中拎着一包用塑料袋裝着的物品，随後遞給楊欣然。

袋子有點分量，沉甸甸的，楊欣然拎在手裡時肩膀猛地向下一沉。

她抓着袋子在面前轉了一圈，粗略地梭巡一眼裡面的物品，又擡頭看向主治醫生。

“謝謝配合。如果患者醒了，請立刻通知我們，我們市局的電話二十四小時都打得通。”

主治醫生笑着一口答應下來，站在工位上，目送三人遠去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