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期,多家研究所被查處,其中包括A國頂尖研究基地——
自然選擇49。
然而,這一系列令人膛目結舌的行動,都起因于周君揚沒有銷毀掉的花名冊。
刑偵大隊的宋域懶洋洋地窩在沙發裡,腦袋枕着軟乎乎的靠墊,穿着黑色襪子的腳一隻翹在沙發靠背上擱着,一隻從沙發上垂落在地。
整個人四仰八叉地躺着,赫然就是在演繹某種軟骨動物的模樣。
他百無聊賴地打開手機,隻見一條新的語音消息挂在頂上。
正疑惑這要幹什麼,點進去一聽才知道是來請他去撐一撐場面。
“宋爺,明天我在我家酒店做莊,有興趣來捧個場嗎?走過路過不能錯過,貌美如花的絕世天仙、純情可愛的小家碧玉、怦然心動的暗黑蘿莉、成熟穩重的溫柔姐姐、皮衣熱褲的性感美女,各種款式我這裡都有。”
宋域昏昏欲睡。
聽完後隻覺得這人是在光明正大地幹一些陰溝裡偷雞摸狗的破事,和洗腳城、招商城的那些個心照不宣的事相差無幾。
他下意識地眯了眯眼。
這小子之前可沒少鬧些雞零狗碎的事,前幾次發酒瘋薅着鐵皮制成的停車牌給門口一輛上十萬的車砸了個稀巴爛。
上上上次酒精上頭,和對面卡座的幾個公子哥混戰,最後還是警方介入調停才各自咬牙切齒地握手言和……
照着這些現成的例子來看,保不齊這次吆喝來的妖魔鬼怪要組團搞個大事。
他漫不經心地按住語音鍵,回複道:“沒有,我是個有正經工作的公職人員,你少來霍霍我。到時候督導組的人下來把我削了,你就掰着指頭算算還有幾天能活。”
過了幾分鐘,那邊有發來了消息。
【魏子平:真的不來?】
【宋域:不來不來,我聽你列出來的妹子就知道你在違法亂紀。希望你在我還沒有下定決心帶人去搗了你的賊窩子前,立刻收回想要拉我下水的不成熟沖動。】
【魏子平:宋爺這是說什麼呢?我可是大大的好人,每年慈善單子上我家都是榜上有名。之前隔壁老劉總組的那個慈善局,一幅小屁孩子瞎幾把搞的幾筆畫,我家硬是擡上三十六萬送他人情了——要我說,那玩意我自個都能戳幾筆拎出來賣。】
【宋域:大好人,改天就給你頒一個最美慈善獎,再給你整一面錦旗挂在你家酒店大門口飄。】
【魏子平:不不不,我家做事一向低調。】
【宋域:哦,好,我睡了。】
【魏子平:宋域,你堕落了,這才晚上十點,夜生活的号角都還沒吹響你就倒了!】
【宋域:滾蛋!】
翌日。
麗格拉大酒店。
鮮亮的紅毯至金碧輝煌的大堂内延伸出來,從門口向内望去一眼看不見邊際,巨大的水晶吊燈從房頂垂下,如同鲛人的眼淚一顆顆滾落。
三米高的古希臘人物石雕擺放在旋轉樓梯的一側,精雕細琢緻使其看上去栩栩如生,一角的碎花琉璃窗戶襯着簇擁在一起的玫瑰花,典雅與奢華相互交融。
每一個前來的人都非富即貴——
女人們頭戴金銀寶飾,随随便便挑一套首飾出來都能滿足一戶中等收入的家庭五十年的花銷。
男人們都西裝革履,身側挽着一位美貌絕倫的女子。
停車場内的車從蘭博基尼到阿斯頓馬丁One-77,放眼望去幾乎全都是不低于七位數的豪車,都可以算作是一場小型的私人車展了。
衣冠整潔的服務生面帶微笑,在檢查了每一張請柬之後都會卑躬屈膝地将他們迎進去,似乎走進去的是一尊尊鍍滿黃金的大佛。
“小姐,請出示請柬。”
“請柬?我沒有請柬。”
“很抱歉,我們需要請柬才能進去。”
“……麻煩把魏先生請出來一下。”
“很抱歉小姐……”
大門前,一位身着白色镂花連衣裙的女人握着一隻黑色小巧手提包,正在與旁邊的服務生說話。
她的頭發似水波紋般的微卷,懶懶地垂落在嫩滑白皙的肩膀上,身段玲珑,衣服将她的身體輪廓勾勒得凹凸有緻。
面容雖未濃妝豔抹,但也略施粉黛,眼角處的一點黑痣為她增添了幾分不笑自妖的氣質。
“江小姐!”一位戴着厚重眼鏡的中年男人快步走了出來,對着女人不好意思地笑道,“很抱歉,魏副總現在有事不能親自來接您,他要我帶小姐去見他。”
女人和善一笑,露出兩個淺淺的梨渦,“沒事,我能理解。”
男人側身,帶着女人走了進去。
穿過了幾群正吹着天花亂墜的牛皮的酒囊飯袋,兩人來到了一張還未坐滿的桌子前。
男人彎下腰,對着坐在椅子上的男人恭恭敬敬地說:“副總,江小姐來了。”
椅子上的男人擡頭,年紀大緻在二十五歲上下,雖然長相不是很出衆,但也算是端正。
他注視着伫立在一側的女人,眼睛彎起一個淺淺的弧度,輕笑着喚了一聲:“染染。”
江染聲音輕柔似風,“子安。”
魏子安指了指身邊的位置,示意江染坐在這裡。
江染颔首,拉開椅子坐了上去。
魏子安淺淺一笑。
唇邊挂着的笑弧就像是雕刻師一刀一頓,精雕細琢出來的作品,真實感近乎為零。
藏在桌布下的手極其不安分的壓在江染大腿上,旁若無人的進行亵渎。
“你晚上有時間嗎?我們老地方約。”
江染面色如常,像是觸感喪失一般沒有一星半點兒的反抗态度。
靜默幾秒,她擡起右手端住桌上擺着的酒杯,擋在自己一張一合的嘴唇前,低聲說:“晚上有客人了,改天吧。”
魏子安臉色瞬間陰郁,悶聲不悅地問:“是誰?”
江染微微側臉,垂眸凝視托舉于掌間的高腳杯,玻璃中倒影出她被拉成畸形的臉。
似乎是被這張和她完全不符的臉逗笑了,話中帶笑道:“我們有規矩,要保密客人的身份。魏先生也不是生客,還是不要再問了。”
魏子安勾起一個饒有興緻的笑,眼裡的冷意與嘴角的笑形成鮮明反差。
側頭貼近江染的耳朵,嘴唇幾乎要碰觸到江染柔軟的發絲,在旁人看來就像是魏子安在親吻江染一般。
他冷聲問:“那你看看這一場子的人裡面,有沒有你熟悉的?從你進來到坐下的這段時間裡我可沒少觀察,七八桌的男人都偷偷摸摸在打量你,你說他們在看見你的第一秒,是在震驚你的出現,還是在回味你的……呵呵,你懂的。”
“……”
江染沉默以對,不理會魏子安的話。
垂下的秀發擋住了她的面部表情,不仔細看隻會覺得她是害羞了。
忽然,一個服務生毫無征兆地走了過來,傾身對江染說道:“小姐,魏總請你去樓上6014一趟。”
魏子安一聽,探進桌布下的手狠狠掐了一把江染的大腿,力道之大差點逼着江染驚叫出聲。
他光明正大地将手從江染的腿上滑出,不在意身邊人異樣的眼光,開口諷刺道:“看來第一個頂不住口幹舌燥的人居然是我爸。封建老一套我今天算是見了個幹淨,長了長眼界——不過他那把年紀都足夠讓你喊一聲爹,應該堅持不了多久吧?”
江染深知魏子安這樣說完全就是因為她沒有同意他剛才的請求,現在正處于氣頭上難以平息。
旋即捂住嘴媚笑一聲,左手無意識地撥撩起耳側的秀發,露出光滑白皙的天鵝頸。
“魏先生說笑了,封建那一套放到現在都不實用,苟延殘喘着的遲早是要消失殆盡。既然魏總叫我,那江染就先離開了,有時間我們再見面。”
魏子安重重地冷哼一聲,正過臉後不再言語一句,正人君子的面具徹底碎裂。
周遭幾個聽到七七八八内容的人也沒閑到發慌,趕着架子去觸他的黴頭,自顧自地瞎聊着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