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喔,終于肯承認了麼?”
阿近聽到英夏這句話,沒有任何驚詫,見她對自己要給她泡面這件事置若罔聞,便索性繼續吃着自己手裡的面。
一口吸溜進嘴裡,阿近平淡的臉上毫無波瀾。
不管是諷刺還是嘲笑,英夏預想中阿近的反應都沒有出現,她有些白做了心理準備的感覺。當場就坐直了,問:“這話是什麼意思!”
“字面意思。天天擱我這兒‘冬獅郎冬獅郎’的,射場副隊長每天散步經過十二番隊帶着的小狗五郎都看懂你的心思了,我還以為你要再這樣擰巴地過上幾百年呢。”阿近如英夏所願地扯了個嘲諷的笑容,将白眼翻上了天。
“什麼!很容易被看出來?!?”英夏大驚失色,甚至顧不上回擊阿近的嘲諷,“有這麼明顯麼?!”
“…………”
阿近想了想:“看你在十番隊如何表現了,單從你在我這間實驗室的發病症狀來看,是的。”
英夏拍了拍胸脯,歎了口氣:“那就好。”
阿近的實驗室,避難所般的存在,見證了英夏所有的不堪、羞澀、和前所未有的少女心。
“鐵樹開花了啊,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阿近喝了口湯,緩緩道。
“得過且過吧……”
啊??
阿近很不屑地嗤笑了一聲:“沒想到你這麼膽小,我以為你會去和他直說呢。”
英夏将抱枕狠狠扔到他身上:“怎麼直說啊?!!我們在一個番隊哎,他還是我隊長,而且……”
心裡閃過雛森桃的影子,英夏一時偃旗息鼓,像洩了氣的皮球一樣軟了下來。
“而且什麼?你們之前相處得不是很好嗎?都是矮子,也很般配。我覺得他會答應的。”阿近在一旁滔滔不絕。
“你懂個屁!!!”
英夏有些惱羞成怒,連被羞辱是“矮子”都忘了糾正:“反正,直說是不可能直說的,平時我們相處得也沒有什麼特别的,突然要去跟他說‘我喜歡你’這種話,也太奇怪了吧。”
啊?
沒有嗎?
連用斬魄刀幫你凍冰糕這種事都能接受,日番谷隊長看起來對你沒什麼底線的樣子。
阿近很納悶地在心裡想着,卻并沒有把這些話說出口,隻是覺得眼前這個少女好像對特别這兩個字有些誤會。
“要不,你去問問你們副隊長吧,如果是松本副隊長的話,我覺得她會有起碼一百種方法教你怎麼讓日番谷隊長跟你告白的。”
“…………這種要求更說不出口了啊!”英夏無語地看着她,“而且,亂菊姐?你認真的嗎?告訴她和直接告訴冬獅郎有什麼區别啊!全瀞靈廷都會知道的啦!!”
阿近木木地端着面湯看了她許久,說:“所以,你跑來跟我一通剖析自己的感情,也不是要我幫你出主意的啊?”
“………………………………………………………對啊。”
英夏歎了口氣,看着阿近那近乎于癡呆的表情,也後知後覺地想到,自己好像不該找這樣的人聊這種話題。
“算了,不和你說了,我回隊裡了,下午還要巡邏。”
“喂!面你不吃啦!”
阿近高舉起剛泡好的面,英夏早已風風火火地關上了實驗室的門,隻留下一句蕩氣回腸的“不吃了”,便消失在十二番隊。
阿近吹着面,搖了搖頭:“暗戀中的女人,真可怕。”
在十番隊到十二番隊的那段路上,不知道見證了英夏多少的少女心事,阿近作為一個被怪異地推上能夠聊心事的姐妹之位的人,常常在做着實驗聽着英夏絮叨的時候,會有種迷惑之感。
可惜他是個大直男,從來給不出任何建設性的意見。
隻不過,阿近自從認識英夏起,她就一直是一副自閉的樣子。他作為曾經涉案的調查人員,是當年最直觀地看到英夏糟糕狀态的人。雖然這些年裡她好像已經恢複了正常的生活,但他在此前從來沒有在英夏臉上看到她像現在這樣,提起冬獅郎時那種發自内心的笑容。盡管嘴上總是略帶嫌棄地問着“你就那麼喜歡日番谷隊長”,但他心裡由衷地為這樣鮮活的她感到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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頂着暴雨回到十番隊,腦海裡經曆了一番天人交戰的英夏終于歇了下來,收起傘甩着雨滴往裡走的時候,正好碰見有栖川抱着大包小包的東西從食堂回來。
“啊,星見三席,你這麼快就回來啦?”看到她,有栖川元氣滿滿地打了個招呼,“十二番隊今天的飯好吃嗎?”
“……沒注意。”英夏有些心虛,正想極不自然地轉移一下話題,肚子卻像打天雷一般轟然響起。
“……?”
“剛剛,那是,什麼?……”
炸雷?
有栖川呆楞住了,溫和的笑容就這樣尴尬地挂在臉上,似乎還出現了一絲裂縫。
“所以,星見三席……其實沒有吃到十二番隊的飯嗎?”
這也太尴尬了。
英夏的臉都要紅透了,一隻手捂着不争氣的肚子,從牙縫裡艱難地擠出一個:“……嗯。”
有栖川很少見到英夏這幅尴尬的樣子,他“噗哧”一聲笑了出來,從懷裡的一大堆東西裡掏出了一個紙袋塞到英夏的手裡:“還好,我給你留了兩個包子。”
“啊?”英夏有些意外,愣愣地接過紙袋,“給我留的?”
“對啊。”有栖川還是淡淡笑着,“今天大師傅難得做了包子,十二番隊的夥食可沒有我們隊裡好吧,就想着星見三席要是沒有吃飽,錯過了今天好吃的包子可怎麼辦。”
“謝……謝謝了。”英夏心裡咯噔一聲,有些忐忑地道了個謝,覺得有些受不住他這份殷勤,但也不好說什麼,畢竟拿了人包子,也确實是餓了。
狼吞虎咽把包子吃完後,正好午休時間結束了,英夏和有栖川還沒怎麼歇息就又撐起傘出了門。
十番隊日常的工作其實很繁瑣無聊,平日裡沒有緊急戰事的話,除去冗雜的文書工作,隻剩下巡邏的任務能讓人打發打發時間。
往年和冬獅郎一起巡邏的時候,經常結束了拐到流魂街買東西,作為十番隊唯二的幼年體死神,總是将執務室裡堆滿零食和飲料。
當時冬獅郎總覺得作為嚴肅認真的上位席官,辦公室裡堆太多零食有些别扭,隻有英夏一副坦蕩的樣子,說着“有什麼别扭的?就說是路上碰到了浮竹隊長,他硬要給的”,也不在乎明明總在雨乾堂靜養的浮竹隊長為什麼頻頻出現在路上。
天下大雨,巡邏的任務也還是要繼續,和新搭檔第一次一起執勤,其實還是有些陌生和疏離,雖然有栖川在盡力找着話題和她攀談,可每走一步,心裡想起的卻都是和冬獅郎一起走在這條熟悉的街道上的畫面。
這感情不知從何而起,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否有分清她對冬獅郎是愛還是依賴,但好像……
和新搭檔一起工作的第一天,她就已經開始想念冬獅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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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束了巡邏的工作後,英夏悶悶不樂地在外面轉了一圈,順手買了點汽水,回來時,天已經黑了。
和有栖川道了别,互相禮貌地說了一句“明天見”,英夏卻并沒有馬上回去隊舍。在隊内轉了幾圈,決定還是回執務室一趟。
還未走到門口,就看見走廊上的燈還亮着。英夏心裡有些疑惑,快步走了過去,竟然看見冬獅郎倚在門口,像是在等人的樣子。
“冬獅郎?”
英夏心中一喜,表面卻還是強裝鎮定:“你在這裡做什麼?”
“等你啊。”冬獅郎叉着手,雖然表情淡淡的,但在雨夜的燈光下面龐顯得十分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