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有栖川握緊了拳又放下,長久後,他重重地歎了一口氣,也自知無計可施,便對冬獅郎點了點頭,沉着臉退出了隊長室。
阿近看着冬獅郎,心底五味雜陳。可他張了張口,卻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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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十番隊後,阿近偷偷去了一趟蛆蟲之巢。
這也算是他的故地重遊了,自從當年浦原喜助将他和涅隊長一起從這裡接出來後,他本以為此生便與這個地方再無聯系了,可沒想到還會有重返此地的一天。
蛆蟲之巢裡仍舊像以前那般混亂、潮濕,肮髒,各個地方都充斥着不絕于耳的尖叫與打鬥聲。
阿近探着微弱的靈壓,在那群已經瘋癫的人群中穿梭,花了很久的時間才找到了身處其中的英夏。
她沒有單獨的牢房,似乎已經挨過了一頓打,躲在一個很潮濕的角落,雪白的單衣上滿是污痕,已分不清是血污還是髒污了。若不是白打能力還上佳,此時若是一個普通死神受着這樣嚴重的傷,又被限制住了靈力,或許早就已被打死了。
“英夏。”
阿近貓着腰蹲在牢門口,小聲地往裡叫了她一聲。
聽到熟悉的聲音,英夏有些不可置信地搓了搓眼睛看向聲音的方向,确定了眼前之人不是自己的幻覺後,本已面如死灰的英夏又燃起了一簇希望,她掙紮着直起身子,隔着牢門應了一聲“阿近”,眼淚瞬間就掉了下來。
“不是我,這次真的不是我……”
英夏隻開口說了兩句話,情緒就已經有些崩潰了:“阿近……幫幫我……五番隊的救援還沒有來之前我就斬殺了另一隻會吸食死神的靈力的虛,但沒有人看見……這次的卍解,水卿雖然失控,但也隻是吸走了我自己的靈力,人不是我殺的……真的不是我……”
阿近此時看到英夏狼狽的樣子,心中很是不忍。他皺着眉撇過頭去不看她,隻說:“我知道,我也大概能猜出來發生了什麼,别小看研究人員的敏銳啊。”
“所以……”英夏一頓,有些顫抖地說:“是……冬獅郎他,他不信嗎?”
看英夏提起冬獅郎,阿近又氣不打一處來,但他沒有表現得很直接,隻是咬緊了牙關,硬着頭皮安慰她道:“不,他也相信你。”
“那為什麼……”
剩下的半句話,英夏不知如何問出口。阿近猜到她想問什麼,但他也不知該如何回應英夏,隻覺得眼下的情況無計可施,對她說什麼都像是蒼白無力的安慰。
“日番谷隊長他……他畢竟是十番隊的隊長,眼下需要避嫌,不好來看你。不過他已經向一番隊提交了要求釋放你的報告書了,我們也都在努力地找證據,你且……再等一等吧。”
這句話說完,阿近看着英夏的眼神又灰暗了下去,寂靜了許久後,英夏勉強打起精神,搖搖頭故作松快道:“沒關系,我理解的,隻要你們相信我就好……還好我的體術也不賴,我能等,等到你們來救我。”
阿近沉默片刻,微不可察地歎了一口氣。
“我給你帶了藥,雖然這裡不适合療養,但你的傷口也不能不管,還有幾個餅,你記得藏起來吃。”
認識阿近這麼久,他們倆之間的相處一直是插科打诨的模式,即使知道他身為科研人員總是會比其他人更為細心,但此時見他一樣一樣地拿出她所需要的東西,英夏還是為他的妥帖而感到意外。
她聽着阿近的周全安排,心裡有着巨大的感動,又控制不住地流下了幾行淚,嚅嗫道:“……謝謝,阿近。”
“行了。”阿近看到她這遍體鱗傷的樣子感到憋悶,送完東西後就立刻站起身來,“我不能呆太久,先走了。”
英夏揮了揮手,接過阿近給她遞來的東西和他告别。
那是案發以來她收到的第一瓶藥,在這個暗無天日的洞窟裡,這些藥品和繃帶像是她的救命稻草一般,但她看着眼前的東西,心裡卻油然而生出一陣濃烈的悲戚和失望。
蛆蟲之巢裡隻要一會沒藏好,就會被卷入關在裡面數十年如一日早已瘋魔了的牛鬼蛇神們的纏鬥。算不上空蕩的地下山谷裡幾乎每時每刻都盤旋着驚叫聲的回音,令她一刻都不得安甯。
她能理解冬獅郎,他是自己的隊長,他的身份特殊,那麼多雙眼睛盯着他,由不得他做出任何逾矩的事情。但是……
她看着出現在此地的阿近,真的很希望此刻站在這裡的,是冬獅郎。
哪怕不是來接她,哪怕沒有帶任何東西來,哪怕隻是偷偷地來看她一眼……她都能覺得充滿了力量。
但以她對他的了解,她也早就明白,此刻站在這裡的,不會是冬獅郎。
也不可能是冬獅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