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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在平子的助力下,英夏買得有些超額的食材竟被順利地吃得一幹二淨,一點都不剩。
且吃完了正餐後還吃水果,吃完了水果還吃了酸奶,吃完了酸奶還想繼續聊天……以至于平子聊到盡興時,還起身去翻找了英夏的其他零食開始自助。期間不管這兩個人如何明示暗示平子都一副不急着的樣子,趕都趕不走,一直賴到了深夜才離開。
終于送走了這個絮絮叨叨的瘟神,英夏已經困得不行了,先前被平子打斷前的那股澎湃又洶湧的愛意蕩然無存。
她強撐着困意将烤盤和餐具收到了廚房,冬獅郎已經圍上了圍裙準備洗碗了。
英夏見狀也不客氣,打着哈欠拍了拍冬獅郎的肩膀說:“既然你說希望我能多拜托你一些事情,那我就不跟你搶了,拜托日番谷隊長把這些碗筷都洗了吧。”
“好。”
冬獅郎任勞任怨地點了點頭,英夏正欲離開,卻被他叫住,可他一副遲疑的表情,半天也沒有開口說後面的話。
“?”
不太敢看着她疑惑的表情,冬獅郎轉過身去低頭看向洗碗槽。
他斟酌着該用什麼樣的言辭,思考間将洗潔精擠在海綿上,熟練地将碗一個個打濕,沉吟了許久才像鼓起勇氣般開了口。
“英夏,我想問你,和雛森有關的話題,會讓你不開心嗎?”
他有些躊躇地發問,看了看身邊的女孩。
十七年前的那個夜晚,他在九番隊的地下深牢和英夏的最後一次交談可以說是分崩離析、支離破碎。她帶着怨恨的淚眼問他“是因為雛森副隊長嗎”的場景,後來常常出現在他的夢裡。
那時他滿心都隻思索着東仙一反常态的言行,不知她為何會對自己有這樣的猜測,也不明白她為何會因為這個猜測而有那麼強烈的情緒波動。
一直到很久以後,他才漸漸想起亂菊說他遲鈍,再到後來知曉了她也同樣喜歡着自己的心意,就算他再遲鈍,如今也明白了英夏在介意着什麼。
在這一天裡,他也想通了從前的很多事。為什麼英夏後來再也沒有去潤林安做客過,為什麼在雛森在的時候會突然疏離地叫他“隊長”,所有這些曾經讓他覺得英夏奇怪的舉止,好像也都有了答案。
“為什麼…你會覺得我會不開心?”
冬獅郎單刀直入地聊起這個話題,讓英夏也有些緊張,下意識地抓緊了衣服的下擺。
她不否認,她曾經是很介意雛森的,但這不表示與她有關的任何話題她都完全不想參與。
雛森副隊長本人沒有做任何傷害她的事情,即使是當年給她定罪的那篇報告書,其中也不乏有藍染的手筆。況且她算是冬獅郎的家人,她不想也不應該對她抱有太大的敵意。
英夏舔了舔下唇,靠在了牆上,看着冬獅郎的側臉,語氣平緩地問:“你說的是當年雛森副隊長出具的報告書那件事嗎?我後來從有栖川那裡聽說了,我知道是藍染和東仙在這其中做了手腳,我并不怪她。”
“要說介意的話,可能曾經多少會有一些吧,因為看到你們之間的相處,會覺得自己很像一個局外人。”
“……怎麼會?”冬獅郎皺着眉,不解地眨了眨眼。
看到冬獅郎這樣無辜的眼神,英夏卻忍不住直起身子來控訴道:“怎麼不會?!當時雛森副隊長來十番隊,怎麼錘你都無動于衷……我呢?我往你身邊多走一步,你都要躲着我要往後退,一副不想我碰到你的樣子……你不記得了?!?!”
“…………………………………………有這樣的事情?”
聽到英夏如泣如訴的控告,冬獅郎冷汗直冒。
他大受震撼,也實在是太疑惑了。他明明一直清楚地知道自己從很早以前就對英夏有了不一樣的感情,但在英夏視角的講述裡,這個人的所作所為卻一點也不像是那個同樣懷揣着情愫的自己。
他很難解釋英夏所說的那個往後退的動作是如何發生的,時間過去太久,事情也太細微,唯一合理的解答大概是他那時已經刻意地在按捺自己心中對英夏念頭,可他卻并不記得自己有因為什麼有意識地要和她拉開肢體上的距離。
而且按理來說,那時的他應該是相當暗戳戳地想和英夏有一些有意無意的肢體接觸才對……
“好啊,你完全不記得了是嗎……”
英夏的表情變得有些危險,見狀,冬獅郎就算是想不起來也值得趕忙道歉:“對不起,不管因為什麼……”
“好了好了。”
“不要再跟我道歉了,冬獅郎。”英夏雙手交叉在一起,将冬獅郎道歉的話打斷。她很誇張地歎了口氣,重新懶懶地靠回牆上,目光柔和了起來,“反正,從你說喜歡我的那一刻起……”
“所有的這些事情,我就都不在意了。”
聽到英夏輕飄飄的這句話,冬獅郎手上的動作停了下來。
他知道她從始至終受了多大的委屈,盡管并非是出于自己的意願,但他也在她的心上留下了許多傷疤。如今英夏這樣輕易地放下了前塵,令他在感到愧疚的同時,也生出一種憐惜的情緒。
如果他當時就足夠勇敢,能再早一點想明白這一切,是不是她和他根本就不必經曆此前那痛苦的十七年呢?
冬獅郎的心中情緒翻湧,他眼眶微紅,手上沾滿了洗潔精的泡沫,圍裙上還滿是油污,但他卻從未有此刻這般情緒與沖動想去親吻面前的這個女孩。
而他也的确這麼做了。
迎着英夏略帶埋怨的平靜目光,他未發一言,将泡沫胡亂甩了甩,小心地避開英夏的衣服,撐着她腰旁的牆就吻了上去。
是個草莓味的吻。
他的情緒來得很突然,靠過來的速度也很迅猛,幾乎是生生撞上了她的唇,甚至還磕到了她的上牙,讓英夏有些意外,但她并不反感。
在腦海中已經幻想了一整天的親密接觸又再次降臨,她沒有理由不去享受。
澎湃又洶湧的愛意又回來了。
冬獅郎溫熱的呼吸輕輕柔柔地灑在英夏的臉龐上,但畢竟隻是第二次接吻,他仍舊不敢再深入英夏的牙關,隻是含着她的唇瓣一遍一遍描摹着。
梗在心中數十年的刺就在這樣推心置腹的交談裡被盡數拔除,她也從中感受到了冬獅郎對她的珍視。
英夏主動伸手摟住了他的脖子,讓彼此的身體都貼得更緊了一些。
安靜的室内,時而傳來喘息與低吟,唇齒相接的聲音伴随着洗潔精泡沫細碎的破裂聲一刻也沒有停下。冬獅郎滿手的泡沫,無法環抱她的腰肢,便隻能用身體将她抵住。英夏的前胸貼着冬獅郎的胸膛,後背又緊緊地貼着身後的瓷磚,就這樣被冬獅郎抵在了牆上,整個人都感覺燙了起來。
這是他們彼此都十分清醒的第一個吻,和昨天因酒精上頭的沖動感覺不太一樣。
這個個吻炙熱又悲恸,濕熱的氣息在唇齒間遊蕩,帶着忏悔和憐惜吞沒了英夏的軀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