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她,隻是看着她,沉默地,又洶湧地。
她第一次覺得,原來單單一個眼神,可以如此泾渭分明。
覃昀喝了點酒,醉不至罪,罪已沉淪。他們第一次那天,他徹底明白,酒對他無用。
他痛恨他們都沒死,也慶幸她沒死。
知道她跟成毅山的關系後他去找過她,偌大整個城,她卻消失了,直到他從屏幕望見。
覃昀很少失智,柯以橋說他沒有人情味,但在這件事情上他産生了執念,愛恨扭曲糾纏,刺進血肉,堆砌成一個人的形狀。
恨能滲透更深的角落。
這份感情不會筆直前進,覃昀便任其生長,隻要她能永遠記住,他不在乎後果。
倘若終将瀕臨無法挽回的毀滅,換取她痛徹,也值得。
“好。”
陸煙看着他,欣賞他克制的表情,想他瘋掉的神色。
覃昀慢條斯理垂眸,甚至還想點了根煙,她所有的迫切,他一清二楚。
煙霧之中,她去想他們第一次,他好像沒這麼賢者。
陸煙分不清顫動的是她還是他,他的脖筋突出,那麼硬,相比之下她那麼脆弱。
太難挨。
刹那,手被握住,他的體溫,比她涼。
陸煙服了,她被他圈固,似潰不成軍,有點委屈,“疼。”
覃昀手腕翻轉,按着她掰離兩人,笑意冷。
陸煙懂,但她習慣了。
她凝視他。
她有雙欺騙性的眼睛,假意能當真心。
覃昀餘光向外,那靜谧的一切都在蓄力,等待劃破天際的信号。
明天她記得多少,那不在他控制範圍。
覃昀給人往上撈了撈。
陸煙看着他,感覺奇怪,明明不認識他,又像擁過。她不得不想些什麼。
海浪滾,潮水湧,尋不到海天接連線。未眠人于各自浮世意亂情迷。
正要往深處時,陸煙手機瘋了一樣叫喚。
一般講,這個時間段打來的電話尤其重要。但陸煙裝聾作啞成常态,随它去。
她見覃昀停止,還沒說讓他别管,跟他冰涼的眸對上,失語了。
他目光裡有什麼明滅。
僞情者造夢,或憤怒,或嫉妒,圍牆頃然坍塌。
陸煙漠然,與他錯開。
幅度輕,竟也放大數倍。覃昀雙眼沖血,掏出她手機,冷笑了一聲,“明天的。”肯定陳述。
“是又怎樣?”是她今夜最冷靜的一句。
無名火蔓延。
他情緒瞬轉,啪的,撼動周遭,碎裂的不止是手機。
“……”手機她無所謂。
“你發什麼瘋?”他脾氣超乎想象,她記起些話,原封奉還,“難不成你愛上我了?”
覃昀看了眼,再落回她身上,已恢複距離感,“那繼續。”
事實證明,她錯了。
……
她極緻的綻放與枯萎,當下,屬于他。
何須妄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