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托車停在離成毅山家一條街,檐下避雨,仍有細雨零星打在臉頰,涼絲絲的。
覃昀下了車,拿走她正玩着的頭盔,“下車。”
他不想去她家,怕會失控。
陸煙仿若未聞,盯着空落落手心,好一會兒才負手歪向他,“抱我,你答應了。”
是命令口吻。
她妝花了,整個人剛從水裡撈出來,卻不是楚楚動人那類,她落魄至此,也讓人甘願臣服。
他也是,陸煙想給他脫光,隻她一人欣賞。
覃昀像聽到天大的笑話,“你有夠不要臉的。”
陸煙擰了擰濕發,水滾珠似落,“當你誇我了。”
他沒耐心跟她耗,扯手腕硬把她拽下來,比預想容易。
陸煙站不穩,就靠着他胸膛,暖洋洋的很舒服,眉頭輕皺了皺,“疼。”
她語調冷飄飄,慣有伎倆,覃昀習慣,“陸煙,再怎麼矯氣,别在我這演。”
陸煙情緒收很快。
他一向如此,算了。
“又不是沒抱過。”她松手,“走吧。”
覃昀推開她跨上車,視線無意一瞥。
陸煙站定的位置,石闆凹凸不平,蓄了水,應該是剛剌傷腳心,清水混着血絲在她腳底綻開來。
覃昀盯着那灘血水,笑得微諷刺。
陸煙這幾年娛樂圈沒白混,感受力洞察力都強,注意到便看着他,降低條件,“把我送過去就行。”
覃昀軟硬不吃她知道,對其他人如何更不關心,她隻是覺得她這樣說,他一定答應。
她能自己過這條街,能做許多厭惡的事,世界那麼大從不圍着你轉,人得學會低頭。
可在他面前,無理取鬧也坦蕩。
炮友的新鮮勁淡去,他們彼此都将遺忘。
靜了有段時間,檐邊水啪嗒啪嗒敲着石闆。
“上來。”覃昀淡淡說。
陸煙等的就是這句,老實了一路,進屋又賴賬,吩咐他買點醫用品。
覃昀倚着門框,掃量她:“别得寸進尺。”
陸煙露骨極了,邊脫衣服邊往裡走:“我也沒讓你慣啊。”
她最近瘦得厲害,很少見的沒氣色,口紅都掩飾不住的疲憊。
他們才分開半個月而已。
覃昀看着她背影沉默。
陸煙發誓她不是故意摔倒,樓梯上摔下來簡直要命,她沒聽到動靜,以為他離開分神了幾秒。
媽的,再不想他。
不過效果可觀,覃昀丢下一句“等着”,人就摔門而出。
陸煙在原地發愣,疼都忘了。
還挺憐香惜玉。
成毅山把房子收拾很幹淨,陸煙佩服他,各種方面。
橫豎他不抽煙,陸煙直接翻箱倒櫃找出條尚合眼的浴巾,脫光,真空套上。
她沒吹發,簡單用項鍊挽了發髻,卸妝的時候往閣樓看了看,也不知道他有沒有發現。
肯定有趣。
陸煙坐在客廳沙發,屋内暖氣斷了,她抱着自己,冷壓過所有痛感。
她什麼沒想,也厭煩去想,任涼意滲透。
這陌生的家裡,茫然的一切,似壓榨警告,她是髒的。
覃昀速度比想象快,原本打算趁機做點其他,陸煙心思全無,不鹹不淡地奪過藥品,道謝沒打算說,“你走吧。”
覃昀看着她,覺得自己荒唐可笑。
陸煙,她沒有心的。
“你讓我走就走?”他伸手用力捏住她下颚,輕而易舉便可以毀滅,“當我是什麼?”
“不然呢。”陸煙非常冷漠,“你以為你是誰。”
陪她折騰半天,覃昀情緒到了爆發臨界,他們都沒察覺到兩步遠的陸石鵬。
陸石鵬裹着厚羽絨服,打着輕微牙顫,“陸……煙?”
出聲,啞的不像話。
陸煙怔住,還有覃昀。
三人相撞,大雨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