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偶爾否定了一切,否定自己。她知道,很多人聽到後笑一笑,靠出賣身體上位的女人沒了臉等于丢掉了飯碗,誰願意信自恃清高。
陸煙懶得解釋,這次同樣的話說給覃昀,多了份誠懇。
殘存的良知算幫她贖罪好了。
“你後悔。”後面的不必說。
時間的痕迹唯有此時那麼清晰。
“後悔。”陸煙看着他,從未如此決絕,“曾經會,以後都不會了。”
她明白正在做的事,後果她來承擔。
陸煙離開他,抵着男人胸膛坐起來,覃昀維持躬身的姿勢,聽見她說,“如果有天你喜歡上我,也别後悔。”
“覃昀,後悔是最懦弱的事。”她低聲在他耳旁說,“要做嗎?”
她的話裡有難以形容的魅惑,但極度清醒,吸引着驅使着覃昀溺亡在緻命陷阱裡。
而他也這麼做了。
他為何要顧慮,明明一無所有。
覃昀捏着她下巴,讓她幾乎是送到嘴邊,在淡淡喘息裡,陸煙屏住了呼吸。
風止雲靜,是另一種驚擾。
聲音的每一絲流動都帶着光和熱,眼閉了,他靠得越來越近,陸煙摸到了他的心跳。
好像他也醉了,粘稠的,低啞的嗓音喚她,“我教教你什麼是吻。”
陸煙先把他堵住了,拽着男人兩側衣衫,仰起頭,覃昀遷就她的高度,掌心順勢一路向下。
非常方便,但讓他得到機會,隻是陸煙對他抱有愧疚。
他這張臉換成其他人,她都會跟他做,她僅僅妄圖減少負罪感。
覃昀閉了眼睛,吻得兇狠。
她早化成夢魇,覃昀自己都沒意識到他所謂恨其實是被愛澆灌滋長,所以無法像她那樣從容,日複日夜複夜地掙紮。
他變得疲憊,再見到陸煙,繃緊的弦終于松了,與其說是報複,不如說是索取,他的一切行為都在證僞除了愛,還有恨。
似是場較量,他們都不肯認輸,恨不得将彼此挫骨揚灰。這交鋒勢均力敵,率先低頭的人注定獻祭一生。
陸煙把人帶到床,難舍難分,她竟然也空出間隙,“那我看着你,怎麼吻。”
淩遲不過如此。
陸煙被他重新吻住,沒錯,她想,你的愛太滾燙,越了界,必然凄涼,公平與否是你親自選的。
小小的空間分割了現實虛假,似是此刻萬般緊密相連,來掩蓋更深處暗流湧動。
陸煙燒幹在這個吻裡,少有的酣暢淋漓。
有聲音,從很遠邊界傳來,陸煙沒有精力辨别,快要達到的時候覃昀停住了。
是她的電話響了,陸煙覆住他的眼睛,“不要管。”
遲了,覃昀看了一眼,淡淡道:“接吧。”
陸煙不知道他懷着怎樣心情抽身,吃醋,生氣,還是本來就當她作玩笑。
他推走了她,不留餘地。
陸煙沒有去接,她仍舊保持那個姿勢,等它響兩遍自動挂斷。
她似回味,似不甘,看着天花闆,問,“為什麼?”
覃昀背對着她,點燃一支煙,青白的煙霧盤繞在上方。
互不擾,互不識。
那麼剛剛的濃烈是誰糜擲的。
她笑,笑意浮現後戛然而止,沉默地蜷握指節。
我和他沒關系。
這樣說,是不是就好多了,能繼續。
可上次的發展不是這樣,陸煙煩躁,她待不下去了。
她翻箱倒櫃找了件大衣,穿上身,不暖和,她憋了滿肚子火,天都要撬開。
從身邊過,他動都沒動一下。
她不回頭,所以看不見遺棄的身後有多麼荒涼,門關前,她聽見他又點了煙。
最終沒再說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