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
“是不能還是不為。”
齊桑堆砌半輩子正義,這刻土崩瓦解。
不為,是不為。
他喉嚨動了動,用盡全力擡起頭看她,幾個字如鲠,怎麼就說不出。
陸煙笑笑,“網上說的,都是真的。”
齊桑看着她跨上車的背影,心中升起難以言說地苦悶。
車内看完全程的警察下來拍了拍齊桑,“那人不值得同情,網上都傳遍了,竟然還敢回來。”
他哼笑一聲,搖了搖頭,“幾年前那個案子你也參加了,髒透了他們一家,這兒的人都知道。”打着哈欠往車走。
他沒參與過當時的案件,聽過帶着情緒的寥寥數語,看了幾篇煽動性的文章,覺得她的下場毫不奇怪。
可齊桑是把真的變成假的。
陸煙開到那灘淺池,熄了火,窩在車裡抽煙。
雨越下越大,淋花車前擋風玻璃。
她掏出手機胡亂翻看,雨點噼裡啪啦,陸煙什麼也聽不見,一呼一吸,鼻息間彌散全是煙氣,在隐秘的偶爾竟能嗅到濃郁酒香。
手指靜靜停在屏幕上方,十一串數字走了影,直到自動變暗,陸煙仰頭靠着椅背吐了串綿長煙霧。
她在車裡住了一晚。
陸煙睡得很好,雖然淺睡眠,但她做了個夢。
好夢。
有人貪戀地親吻她,以一個酒鬼,對酒的忠誠不移。
陸煙看不清他的面容,但能聞到他身上的味道。
她撚着煙在他身上,于灼燒,吐煙。
潮浪戲水,彼此泛舟。
當她清清楚楚地叫出他名字,陸煙醒了。
夢裡和現實的雨聲侵蝕着她,整個人泛着倦意,好像還在夢裡,回味無窮。
明明才發生過,可她已經記不清自己說了什麼。
她掏出手機,通話中,陸煙睜大眼,迷蒙看着屏幕。
瞥見那雙數字,她愣了愣,原來打給他了。
總是這樣,偷偷摸摸,能不能讓她知道。
陸煙不變的評價,沒勁兒。
無盡的沉默在雨夜就是呢喃細語,啃食爬滿人們心房。
陸煙的聲音被雨滴打濕柔和了,覃昀聽見她低低地,似自言自語的話,“你沒聽到我叫你了麼。”
還是不說。
陸煙廢了些功夫,想起分開前把成毅山去世的消息告訴他。
生她氣吧,正常人都遭不住,何況她是兇手。但覃昀不是正常人。
陸煙煩,需要他時偏偏那麼多阻礙。
“那挂了。”
“聽了。”
陸煙動作停住。
他記得,每次都聽了,撕裂他最深最狠的那次,是他們第一次。
她肯定忘記,那晚叫了他多少遍。可笑的是他随口說出,滿滿當當的時候她卻隻叫他。
而今想不過是她駕輕就熟的騙術謊話。
是陸煙将他拉下來,拉進這見不得光的終局。
她也别想跑。
覃昀喝了酒,嗓音磨輪似啞,“我等你。”
魔咒一樣,陸煙徹底清醒。
她幾乎聞到他滿身的酒氣,看見他說話時克制的表情。
相似的地點,重演的場景,陸煙突然有了不同的感覺。
我等你。
如我不願道出的愛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