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我們上路了,一輛卡車,兩個人——司機和我。司機是縣汽車隊的。司機一開頭就跟我說:“先說一下,你要當英雄,千萬不要拉我墊背。我家裡還有老婆和女兒,盡管老婆是個爛貨,但還是個老婆吧。”
我很吃驚,我從來沒有聽誰一開頭就跟一個陌生人這樣說自己老婆的。
“第二,沿路如果有人要買我們車上的東西,你不能阻攔。賣的錢一人一半,你不要可以往水裡頭扔。”
我以為師傅怕是在說笑,沒有料想師傅竟然來真的。一出縣境,師傅就在試圖賣掉車上的一些東西,隻要人家要,師傅不會還價錢。
“師傅這畢竟是人家好心人捐的。”我說,“這樣不好吧。”
“你少來。”師傅沒有好氣,“好心人為什麼他們自己不親自去災區?那麼有愛心自己去災區呀。捐捐捐,捐個屁呀,還要騙我們來跑一躺。你以為災區安全呀,媽的,就是欺負我老實人。”
我忍不住哈哈大笑。
“師傅你是老實人?不像呀?”
“我不老實,誰敢選到我呢?我知道那個雜種就是想把我調開。他好放放心心玩我老婆。”我沒有問他,他口中的‘雜種’是誰。
“第三點:你得幫我開車,這麼遠的距離,我一個人扛不下來。”
我認真地看了看師傅,我有點被吓住了。“師傅,你沒有開玩笑?”
“你看我在開玩笑嗎?”“可是師傅,我根本就不會開車呀。”
“不會開車就學呀。”我愣住了。在道路平直一點的地方,師傅竟真讓我和他調換了位置。而且完全不容商量。
“師傅,這個關系到你我的性命,你不是有家有老婆孩子嗎?”我提醒到。
“你最好少啰嗦,把心思用到學車上。看清楚,這是油門,這是離合器,這是變速杆。我教你怎麼做,你就怎麼做,車速二十碼就行。”
我隻能全神貫注,師傅說,他昨天出了車,檢修完車——因為按照車隊規定,必須把車檢修完好才能夠把好車交給第二天出車的人。檢修完車回家已經三點來鐘。睡了不到兩個小時,車隊又派人上門,請我出車,因為今天出車的人家裡出了事,來不了,沒有辦法。
“我他媽的又得出車,到中午一點,車隊說宣傳部的來電話,要調一個司機去阿壩州九寨溝縣救災。日他媽的,點名點姓喊我去,說我技術好一些,這麼多年從來沒有出過車禍。日他媽的,不是整我是什麼?”師傅牢騷滿腹,髒話連篇,他臉上全是不滿。“我是疲勞駕駛,你想活命就快點學會。”
師傅說,“要不然,車就停路邊,我睡一覺再上路。當然,我要告訴你,我就是醒來了,我也不會開到九寨溝,我頂多開到雅安。前面的路,你會開車你就開過去,不會開,你就爬,随你便。”
在師傅還能夠睜開眼皮的時候,我在他的手把手教導下,開出了十幾裡路。師傅睡着了,我沒有膽量再開。沒有師傅的具體指導,我再怎麼心急如焚,也是不敢開車的。沒有辦法就停在路便睡覺了。我真是佩服師傅,在車來車往的嘈雜聲中,他竟然能夠酣然入睡,而且一睡就到了第二天一早。
“你開車!”
師傅不容商量,在他的指導下,一上午還開出了近百裡。吃點東西,又上路了。
“你開車!”
下午開車到了資陽,在一家路邊飯店門口,師傅喊我停車。
“你身上有錢,今天我們玩個嫩的。”
師傅帶我進了飯店,很簡陋。但老闆娘年輕漂亮。師傅跟她顯然是熟人。
“老闆娘,先吃飯。”老闆娘看人的眼神讓我覺得擡不起頭,飯後師傅叫我給老闆娘80元,這比我一個月工資都多。這頓飯吃得太貴了。
師傅自己溜進了裡面的一個用布簾隔開的小屋,老闆娘則把我帶進了另外一個小屋。
“帥哥你真的很帥,你有些拘束,出門在外就放松點。”
女老闆帶進來一個姑娘,18,19歲的樣子,穿着很樸素。并不是花枝招展的那種。那姑娘看了我一眼,竟然臉紅。
“帥哥,要不我和小妹一起陪你玩,我免費。你以後路過,就來照顧一下我的生意就是,可以嗎?”
我揮手讓老闆娘出去了。我和姑娘坐在床沿上,她沒有說話,我也沒有說話,氣氛有些尴尬。不過屋子不隔音,隔壁那種聲音完全無法躲避。那姑娘忸怩不安,我也一樣。
“我很幹淨的。”
突然,那女孩子說,我吓了一跳,過了好一會兒,隔壁沒有了聲音。我估計師傅完事了。我掏出100元。
“我走的時候,我妻子給我揣了點錢,不多,我還要走很遠的路,這點錢,就給你。”
“不!”
女孩子很惶恐。
“你我什麼都沒有做,再說老闆娘已經收了你錢。”
我聽到了隔壁的腳步聲,我站起身來。
“收下吧。”
我沒有多說,轉身出門,上車。
“你沒有玩?”
我沒有回答,車子發動的時候,我看見老闆娘和那姑娘依在門口,那姑娘向車走出了幾步。我揮了一下手,上路了。開到簡陽的時候,師傅又想去消費一下。
我說:“師傅,飯錢我可以跟你出,其它的錢,你得自己出。”
“為什麼?”
“因為我花的是我自己的錢,我出門的時候,我妻子給我的,不多。”“你身上不是有兩萬多嗎?”
“那是善款,是給災民的,不是讓你玩女人的。”“你他媽一根筋,你還真進災區呀?”
我沒有回答,師傅有些氣惱。
“别以為你就難住我了。”
在到成都的時候,師傅把車上的東西——除了食物和水外全賣了,大概有千把來塊錢——他真是在賤賣。
“我幹脆就在成都玩幾天算了,成都妹子特别漂亮水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