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瞧見胤祐時,怔愣了下,有些不敢認,這是七阿哥?
他記憶裡的胤祐一向陰沉不愛笑,即便出現在宮宴家宴上,也死氣沉沉,沉默寡言,那臉上仿佛無時無刻都籠罩着一層陰郁之氣。
以至于康熙每看到這個兒子,都心裡不耐。
但眼前的七阿哥雖然瘦弱,可雙眼有神,時刻帶着笑容,嘴角的酒窩更顯得可愛。
“本宮很好,聽孫太醫說你身體好多了,怎麼樣,最近還夜裡盜汗嗎?”皇貴妃沖胤祐招了招手。
胤祐走上前去,雖然仔細看,還能看得出右腳有些跛,但他的神态自若,反而叫人生不出嫌惡之心,“回皇貴妃娘娘的話,兒臣這幾日盜汗少了,想來是娘娘送的鹿茸的功勞,還得多謝娘娘呢。”
皇貴妃抿着唇笑着摸了下胤祐的腦門,“一點兒東西值什麼,回頭本宮再打發人送過來,你還小,有什麼病根趁着年級小拔除了才是,可千萬不要見外。”
“是,皇貴妃娘娘,我額娘常說娘娘心善大方,送的東西又太貴重,咱們收了又不知送什麼回禮報答娘娘的好。”胤祐看向戴貴人,戴貴人不好意思低聲訓斥:“胤祐,别亂說話。”
康熙聞言倒是多看了戴貴人一眼,心裡頭對戴貴人有些改觀,這知恩圖報倒是難得。
“皇上,皇貴妃娘娘,這地方風大,咱們快進裡面說話吧。”
麗貴人心裡頭氣得牙癢癢。
皇上好不容易來一趟,跟她說沒幾句話,倒是叫七阿哥這個瘸子搶走了風頭。
想到這裡,她不禁瞪了胤祐一眼。
胤祐卻沖她笑了下,這可把麗貴人給笑糊塗了,不知道七阿哥這笑是什麼意思。
“哎,臣妾倒給忘了正事,”皇貴妃掩唇笑道,“皇上,咱們快去麗貴人那邊坐坐,不然麗貴人怕是要吃醋了。”
麗貴人臉上一紅,拉了拉康熙袖子。
康熙倒也賞臉,點了下頭,“那就去綏福殿。”
宮女們奉上茶點,胤祐愣是拉着戴貴人厚顔無恥地蹭了進來,麗貴人心裡窩火,也不好說什麼,還得客氣招呼道:“戴姐姐跟七阿哥也吃茶。”
她眼神跟刀子似的看向胤祐母子倆,端茶送客的意思再明顯不過,識趣的趕緊吃了茶就走。
戴貴人滿心不自在,正要起身告辭,胤祐卻誇贊道:“麗娘娘這裡的茶好香,是今年的新茶吧。”
麗貴人臉上露出幾分得意:“七阿哥嘴巴倒是刁,這也能喝的出來,是今年的新茶,皇上賞賜我的。”
康熙道:“怪不得朕聞着味兒熟悉,這茶泡的不錯。”
麗貴人欣喜道:“皇上喜歡,那就多來,沏茶的手藝是嫔妾教給奴才的,嫔妾沏茶的手藝更好。”
皇貴妃嘴角掠過一絲笑意,“麗貴人真是玲珑心竅,這身衣裳也不錯,瞧着針線活挺仔細,莫非是麗貴人的活計?”
“朕剛才就覺得這衣裳好看,就是這料子像是在哪裡見過。”
康熙擱下茶盞,盯着麗貴人的衣裳,思索道。
胤祐“天真無邪”地說道:“這是皇貴妃娘娘賞給兒臣跟兒臣額娘的,皇阿瑪許是在皇貴妃娘娘那裡見過吧。”
康熙一拍腦袋,“是了,朕說怎麼瞧着眼熟,這既是皇貴妃賞給你們的,怎麼到了麗貴人身上去?”
他疑惑地看向麗貴人。
麗貴人後背竄起一股寒意,忙解釋道:“是戴貴人轉贈嫔妾的。”
她沖戴貴人看去,眼神帶着警告。
“不是啊。”胤祐擋在戴貴人跟前,一本正經地說道:“這明明是麗娘娘花錢跟我額娘買的。”
“花錢?”皇貴妃莞爾道:“花了多少錢買的?”
胤祐扭過頭看向戴貴人,“額娘,麗娘娘給咱們的金镯子值多少錢啊?”
戴貴人手心裡都是冷汗,她拉過胤祐,“平安,别亂說話。”
“戴貴人,這有什麼不能說的,莫非這裡頭有什麼事不成?”
皇貴妃皺起眉頭詢問。
戴貴人臉上露出遲疑神色。
麗貴人卻匆忙解釋:“皇貴妃娘娘,沒什麼事,是,是七阿哥胡說八道。”
“我才不是胡說八道,麗娘娘,我這就去拿镯子過來,皇阿瑪,皇貴妃娘娘,你們一定要相信我。”
胤祐鼓起包子臉,跺跺腳,拉着小邢子朝着後面跑去,不一時,他就回來了,将先前麗貴人大方地賞賜的蝦須金镯擺在衆人眼前,“皇阿瑪,你們瞧,就是這個镯子!”
那個蝦須金镯做工很精美,但并不是很值錢,跟妝花緞比,就更難以比拟了。
用這金镯子買妝花緞,這哪裡是買,分明就是欺負。
康熙瞧着那镯子,臉色漸漸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