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九功坐在交椅上,掀開茶蓋刮了刮茶沫,眼睛眯起,意味深長地說道,“這宮裡頭的富貴還真沒定數。”
“哎呦,這可真是想都不想到。”
陳進立摘下帽子,摸了摸帶青茬的頭皮,感慨道:“我還以為戴貴人這輩子就這麼着了呢。”
誰說不是。
五年前,戴貴人生下身有殘缺的七阿哥,趕上外面人傳謠說是康熙命硬,克妻克子,戴貴人母子受牽連,萬歲爺大怒,直接下令将戴貴人的綠頭牌收起,并且從不主動過問她們母子的事。
如若不是如此,先前衛常在怎敢恃寵生嬌,麗貴人怎會欺淩戴貴人母子。
不就是大家都認定戴貴人母子這輩子都這樣了嗎?
戴貴人還沒意識到自己的命運迎來轉折。
從回來後,她就抱着胤祐又是抱又是親,胤祐一張白嫩的小臉上落下好幾個胭脂印。
“額、額娘,别親了,我臉都疼了。”
胤祐拿手推開戴貴人。
戴貴人喜得眼眶都紅了,她眼裡含着淚地看着胤祐,“好兒子,額娘就知道你比誰都厲害,額娘真、真想不到你今日能寫出百壽圖來。”
“是啊,七阿哥,小主繡百壽圖都是兩年前的事了,那會子您才多大啊。”
希芸姑姑等人也驚奇不已。
胤祐厚着臉皮道:“那是因為那時候我一直陪在額娘身邊,所以耳濡目染就記住了。”
橫豎沒人能知道他怎麼學會的。
怎麼說,不都是他說了算。
戴貴人怔了怔,道:“是了,是了,我想起來,那會子平安身子不太舒服,都是我帶着他,真想不到平安就這麼學會了,我兒子實在太聰明了。”
“爺真是了不得,這就是民間說的神童吧。”
小邢子與有榮焉,說話的時候腰闆都是挺直的。
戴貴人其實沒想太多,兒子今日出風頭了,入了皇上的眼,她就心滿意足了。
她沒想到,今兒個的事可沒那麼簡單。
從頒金節家宴過後,後宮妃嫔就一改之前把他們母子當成透明人的狀态,宜妃、德妃,端嫔、僖嫔等人都送來請帖,邀請戴貴人上門做客。
戴貴人被這麼多請柬打的措手不及。
她有些驚慌失措,更多的是不知所措,“這、這些娘娘請我去做什麼啊?”
“額娘别緊張,想來她們請你過去不過也就是吃茶聊天,沒什麼大事。”
胤祐見戴貴人不喜反憂,便開解她,他這一個月多瞧着,戴貴人平日裡根本不跟其他妃嫔往來,經常躲在儲秀宮裡,雖然有希芸姑姑她們陪着,可希芸姑姑她們畢竟是奴才,戴貴人跟她們交不了心。
這長年累月這麼悶着,好人都得憋壞了。
胤祐是希望戴貴人能開心點兒,快樂點兒。
“那,那我都要去嗎?”
不知不覺,戴貴人現在很多事情都會問胤祐的主意。
胤祐唔了一聲,低頭看了看,從桌上帖匣裡取出德妃、宜妃跟端嫔的,“這幾位娘娘可以去,德妃、宜妃娘娘咱們先前都去過,額娘不用擔心,端嫔娘娘前幾日家宴時候還幫咱們說話過,想來對咱們是比較友好的,額娘也不妨去走一走。”
希芸姑姑端來茶盞,聞言插了一句話:“是啊,端嫔娘娘先前很是照拂小主的,要是咱們小主以前沒搬出景陽宮,不定就不用受那麼些罪了。”
“竟還有這交情?”胤祐驚訝道:“我怎麼不知道?”
“你才多大,你能知道什麼,不過你們說的也是,端嫔娘娘對我們一向不錯,咱們該多走動走動。”
想着兒子的前程,戴貴人咬咬牙,決定硬着頭皮去做客。
這回她去做客,胤祐就沒跟着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