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料走出沒幾步,便被一名身量矮小,看不清容貌的店小二攔住了。
“姑娘,鳳城有禁令,申時後便不能出門了。”
“這是為何,怎會有這般規定。”楚楹奇道。她分明記得上次來還未曾有這樣的規定。
“這倒不知,姑娘初來乍到還是守些規矩的好,城主最不喜不守規矩的人了。”店小二低頭道,還是那副恭恭敬敬的樣子。
楚楹幹笑兩聲,轉身回去了。
柴房内若瑩還在打坐,感知到有人進來,她睜開了眸子。
“怎麼了?”
“店小二說申時後有禁令,我感覺有些不對勁,打算偷偷出去瞧瞧。”楚楹将門關上。
“不對勁,附近好像有不幹淨的東西。”若瑩蹙眉道。
楚楹思考了兩秒鐘,還是道:“無妨。”
“行,你去吧,注意安全,如今我靈力還是匮乏,就不給你添麻煩了。”若瑩重新閉上眼道。
“好。”楚楹笑道。
随後便一個縱身躍到柴房的高窗前,一手支撐着窗台,一手彈出小石塊,那窗本來就老舊松垮,這樣一彈便松開了。
楚楹借力往上爬,推開窗便縱身出去了。
她輕盈地落了地,客棧後門是一個狹窄的小巷,奇怪的是,分明方才還是殘陽餘晖,此刻卻星月暗淡,昏暗無光,仿佛看不見盡頭。唯有風聲呼嘯,漾起陣陣婆娑,顯得冷冷清清又毛骨悚然。
楚楹深吸一口氣,随後拇指相對,兩手翻轉,施了一個照明術,手掌便浮起了一縷微光。
盡管如此,目光所及之處還是有限。楚楹轉靜步慢慢往前走,直至快出了小巷也沒發現什麼異常。
她打算去長樂街大路瞧瞧。在巷頭拐角之地,分明無風,楚楹卻忽覺一陣心悸,周遭寒涼,是一股陰祟之氣。
來不及躲了,楚楹隻好立馬滅掉掌中燈,貼牆屏息不動。
果然,一個高大瘦削的身影如鬼魅般無聲靠近,在下一秒轉進巷子。天色太暗,楚楹看不清他是如何走的,隻感到一陣悚然的氣息從她身邊掠過,又繼續往裡走。
這應該隻是低階邪祟,隻能聽聲辨位,不能感知活人,楚楹松了一口氣,待他走遠,再靜步出去。
長樂街此刻的景象和白日的繁華截然不同,整條長街空空蕩蕩,寂寥無聲。星辰無光,夜幕籠罩,沒有一盞照明燈籠,顯得這條街更詭異昏暗。
這太不正常了,且不說無聲無迹,樓閣民戶沒有一家的蠟燭是亮着的,家家都熄了燈,仿佛這座城一入夜晚便是一座空城,變成了荒無人煙的寂靜之地。
楚楹心中隐隐有個猜想,但她看不清具體景象,也不敢施照明術,在長街中走了幾步便止住了。
要證實這個猜想,便有一個最簡單明了的方法。
楚楹緩緩吸一口氣,下定決心轉身便往回走。
隻要探知出邪祟的具體方位,她便能不打草驚蛇地走回去。
剛走沒幾步,卻聽見不遠處傳來打鬥聲,混雜着鎖鍊的金屬聲和邪祟的怒吼聲,在這樣的寂靜顯得尤為刺耳。
撲面而來的一股陰邪氣讓楚楹下意識縱身一躲,随後它便朝打鬥聲沖去。
楚楹差點驚呼出聲,又立馬穩定下來,既有東西吸引了它們,那她剛好不用再蹑手蹑腳。
楚楹身姿輕盈,一路小跑,很快回到了客棧後門。
她點地一躍,推窗而入,用照明術一探,眼前的景象證實了她的猜想。
灰塵亂溢的柴房變成了陰測測的卧室,破舊的帷簾下是陳舊古老的架子床,周遭傳來一股潮濕和腐爛的氣息,木質的家具被腐壞,瓦片上似乎是返潮般的凝露,墜下來透出隐隐的“滴答”聲,略顯傾頹。
若瑩并不在這裡,這裡又是這般截然不同的景象,楚楹沉下眸子。
果然,白日的鳳城與晚上的鳳城,是兩座城。
楚楹大腦思緒萦繞,無論怎樣,當務之急是先脫身,待出去之後再議。
這也許是一個結界,楚楹做了一個猜測。
那便要找結界口突破即可,楚楹定了定心神,打算從前門深入這棟屋子瞧瞧。
在推門的那一刻,門外卻有什麼東西抵住了,楚楹感知到便立刻撤回了手。
随後楚楹立馬翻窗躍走,下一刻那門便悠悠轉轉地打開了,奇怪的是,門外什麼都沒有,隻有墨色濃厚的一片黑暗。
在躍窗而出的那一刹那,一股溫暖明媚的燭光襲來,楚楹看到了挂在壁上的照明燈籠,周遭是一片人聲鼎沸的繁雜聲,短短一霎那,恍若兩個世界。
楚楹怔了一下,随重心落地後又是一片漆黑,仿佛剛才的景象隻是海市蜃樓。
就好像,是在不同的世界裡穿梭。
楚楹蹲下身,手心貼地,用靈力波動探知附近的情況,奇怪的是,這裡貌似沒有任何一處顯示這是個幻境結界。
那不如去瞧瞧是何方神聖在打架,楚楹凝眸垂思。與此同時一個動作極快的東西在朝她靠近,楚楹立刻收回手起身,身如鴻雁般躍上屋瓦,同時在原地留下探知術的靈力殘餘,直奔打鬥聲去。
邪祟沒有思考能力,這樣便能通過障眼法脫身。
楚楹腳程快,很快便到了打鬥源頭。她立于房頂,打算隔岸觀火,看看是什麼情況。
隻見衆多邪祟直朝一個地方而去,它們身上或着帶着補丁的布衣,或着華服錦飾,看起來眼花缭亂。
雖然混亂且黑暗,但楚楹在黑暗裡呆久了,還是依稀能看出一名黑衣少年被圍在中間,其中不間斷的有邪祟被甩出來又沖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