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舊是那名女子,她見楚楹目光始終不離神像,難免也着急了一下,催促道:“信使,您在做什麼,這乃是大不敬之為!”
楚楹聽她這樣說,心裡設了防備,也不理會她,徑直幾步躍下紅轎,速度之快讓那女子不禁吓了一跳。
但她很快反應過來:“請您把敬神服穿上。”
楚楹隻好回過頭來,再次望向神像,此時它已經端正了姿勢,成了大家所望的那個模樣。
她再次進入轎内,迅速拿了敬神服跳了下來,而後便披在身上。
這時有人将帷簾掀起來固定在門框上,外頭依舊是那副神壇模樣,隻是不在高山,而是在河邊,香蒿已燃,祭酒依舊,神案上依舊是那幾個物品。
隻是沒有了聚火和旗幟。
人也少了許多,隻有神色端莊的幾行人圍在祭壇中心。
本在隊尾的舞者也退了出去,很快,侍衛拉起了防線,将百姓攔之于下。
楚楹根據上次找到了自己的位置,随着一聲強有力的呐喊,祭神儀式正式開始。
“行參神禮!”
衆人紛紛跪拜,鈴聲随之而起,清脆響亮,它愈來愈激烈,激得湖面上也泛起了陣陣漩渦,漣漪不斷。
人們依舊躬着身,莊嚴肅靜。
果然和上次一般無二,楚楹默默數着時間,不一會兒鈴聲終于止住,衆人才漸漸起身,最前頭的男子開口道:“請奉祭品。”
這聲音無悲無喜,聽起來沒什麼感情。
随後那男子舉手扣一響指,周圍忽地起了迷霧,迅速擴散開來,楚楹雙眼朦胧起來,模糊地什麼也看不清了。
但很快,迷霧依舊,她雙眼卻清明起來,能夠透過迷霧看清物品了。
眼前是那位男子,他一身黑衣攏住,将頭也蓋住,看不清是何模樣。
見楚楹目光投了過來,他舉起手來往旁示意一番,楚楹随之而動,便看見了那熟悉的紅布。
她會意後,擡步邁去,手緩緩伸起,握住紅布,再用了些力氣去扯下。
紅布飄落,卻是驚人的一幕。
是一群的女子,她們被困在這牢籠中,卻坐姿端正,雙目帶笑,一副滿足的模樣。
有一人忽地緩緩轉過頭來,對着她微微揮手。
楚楹望着她,卻覺得有些熟悉,這好似那日尋她求救的女子。
沈槐安說祭品不能供,果真如此。
楚楹面色微微沉下,扭頭看向那男子,他已露出了面容,是一副中年男子的樣貌,卻也是帶着笑的。
忽然起了大風,風卷雲襲,雷聲大作,刮得周圍的枝葉飄零,帶起了塵土。
“河神顯靈了!”一聲聲的雀躍聲傳了進來,楚楹循聲望去,見河中又立起巨大人形,袈裟刺眼,卻是與師傅極其相似的模樣。
她呼吸一屏,看向周圍人群,他們雖是喜悅的,卻目光渙散,走起路來也是小心翼翼。
他們看不見。
是了,那位老奶奶說,隻有城主和信使能看到祭品,其他人并不知道祭品是什麼。
這般說來,那男子應當就是城主了。
楚楹又扭頭看了他一眼,便見牢籠門徑直打開,本是坐着的姑娘們紛紛走出,往河邊行去。
而那河神依舊立在水中不動,漆黑的瞳孔不辨神色。
她内心暗叫一聲不好,撲上去握緊最前頭女子的手腕,急促道:“快醒醒!”
楚楹喚了幾聲,試圖拉着往回走,但無濟于事,這般看來,應當是有什麼東西善惑人心。
迷人心智,自願獻祭。
她心下明了,松開了手,往後退了幾步,随後調動靈力,雙手結印,默念清心訣,想要嘗試喚醒她們。
忽感懷中有什麼東西隐隐一動,下一刻若瑩便從眼前出現。
她扭過頭對楚楹眨了眨眼,便對那些女子們擡了擡手,靈絲流轉,将她們縛于其中,一起送回了籠中。
籠門重新關上,靈絲卻未消,若瑩将兩手擡起,神色認真,面上妖印盡顯。
靈絲細細流轉,鑽進每個人的腦中,很快,她們面上奇怪的笑容褪了下去,雙目合上,也不再動彈,仿佛睡着了一般。
若瑩做完後緩緩放下手,連一句話都未說,便很快化為原型,鑽進楚楹懷裡。
楚楹見狀心下稍安,這才扭頭看向城主。
他依舊面上帶笑,立于原地,默默注視着這一切,也并未出手阻止。
楚楹覺得奇怪,試探地上前,開口道:“城主大人?”
他伸出手來,如一個長輩和藹笑道:“好久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