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楹故作神秘道:“你認不出我了?”
“這是何意?”她顯然一怔。
“婉玉,我昨日去找過你。”楚楹笑道。
蕭婉玉身旁的侍女聽到這兩個字,見狀要上來阻止。
蕭婉玉擡手示意無事,眉間有些許疑惑,也細細打量着她來。
楚楹隻好歎口氣:“郎君果真忘記了。”
說完又提示道:“我記得你小時候說要長得比我高,如今倒真是實現了。”
“小楹!昨日來的竟是你,我還以為是哪戶人家的小姐呢!”蕭婉玉顯然也想起來了,不禁大聲道。
“是我。”楚楹笑道,
蕭婉玉一時激動,拉住了她的手絮叨道:“是我眼拙了,竟沒認出你來。”
“可我也沒認出你來呀。”楚楹眉眼彎彎,笑得燦爛,随即轉了一圈,“你瞧,我與小時候有什麼不同?”
蕭婉玉聽此便退後一步,細細打量了一番,又上來拉住她笑道:“好像沒什麼不同,還是這樣好看,隻是長大了。”
“說起來,你倒是變了不少。”楚楹心裡一時有許多話想說,卻不知說什麼,隻能順着她的話下去。
這時花月樓裡有兩個夥計出來,一用力便将那扇窗搬了起來,吭哧吭哧地往一旁行去。
那扇窗有些獨特的檀香味,比以往楚楹聞過的味道更為清透。
她心裡一動,面上的笑容忽而僵持了一下。
不,這不是香味,這是妖氣。
“怎麼了?”蕭婉玉見她不說話了,順着她的目光望去道,“這扇窗看起來的确是新,也不知是哪裡出了問題。”
楚楹回過神來,笑道:“的确如此,罷了,沒傷到人就好。”
“婉玉,你近日可都在徐州?”
“是,阿兄和阿耶出海去了,我得守着蕭府。”蕭婉玉點頭道。
“我今日還有些事要辦,來日再去尋你。”楚楹綻開笑顔,朝她輕輕一笑,便急着回身走了。
“這……”蕭婉玉見她這樣急,顯然怔了一下,随後便在她身後道,“那你可一定要來啊!”
待楚楹朝她揮揮手後,蕭婉玉沉默下來,扭頭吩咐道:“去派幾個人跟着她。”
身後的侍女應了下來,她又阻止道:“等等。”
蕭婉玉沉思片刻,歎道:“罷了,她是修道之人。”
“傳話給卿甯,近日讓她好生待着,不要亂跑。”
侍女再次應了下來。
楚楹順着那兩個夥計的蹤迹,繞到了花月樓的後方。
這裡好似堆放雜物的地方,還有一些夥計在收拾挑揀着什麼,一股濃重的油水和木柴味混合在一起,并不那麼好聞。
她悄悄走近一看,那些人在挑着能燒火的木柴,還有的中年女子在回收客人吃下的殘食,但大家都各忙各的,也沒擡頭注意她。
楚楹繞了一圈,在一個角落裡發現了那扇落窗。
她慢慢地蹲下來,用手輕輕撫上,閉目感受着殘餘的妖力。
花月樓生意興隆,怎會在這點功夫上偷工減料,若是真出了意外,豈不是壞了自己的名聲。
要麼,就是的确如掌櫃所說,是工匠之疏忽,要麼,就是有其他外力作祟。
比如,一隻妖。
楚楹忽地睜開眼,琥珀色的眸子顯現,面前的絲絲妖力也逐漸明晰起來。
她可不記得有與什麼妖結了仇怨,那為何要對她出手?
覺得好玩?單純想害人?還是居心叵測想壞了花月樓的名聲?那隻妖與花月樓的人有仇怨?
楚楹一想兩個腦袋大,忙晃了晃頭。
若真是與花月樓有關,那她也太倒黴了吧!
罷了,她暗歎一口氣,看着眼前的妖力漸漸消失。
那隻妖此時已将自己藏的嚴嚴實實了,若要找,怕是一時半會兒找不出來。
楚楹關了靈眼,神态自若地轉身出去,心裡思躊一番,便朝城外去了。
她昨日打聽到,環浔山近日準備成立藥宗,但由于其位于北方,許多南方的稀有藥草還未收集。
安七一路到徐州,憑着妖族敏銳的嗅覺探到一味稀有草藥,便打算今日去尋。
至于為何是今日,按他所說,這味草藥位于山頭崖壁上,還有其他妖類駐守,自然要準備一番。
楚楹心裡存疑,在他身上下了一些東西,以便更好地追蹤他。
這東西是她們捉妖時的寶物,能防止被追蹤的妖物不會察覺。
楚楹出了城,一路朝着遠處的山行去。
徐州城外有一片郊區,再往前走便是高山,根據楚楹感知,安七就在那山林裡頭。
她本不必這樣追根究底的,隻不過楚楹并不确定安七對她存着什麼樣的心思。
若是若瑩所說的确切,那安七又意欲何為?
此時落雪已停,山林還覆着些飄雪,一眼望去盡是雪白,也聽不見林間的鳥鳴了,倒是寂靜得很。
楚楹緩緩踏進郊區,忽地心底一震。
這裡竟是妖的領地,充滿威懾力的刺鼻氣味迎面襲來,讓她防不勝防。
她斂去自身氣味,皺了皺眉頭。
雖是郊區,但徐州也不至于将這地方劃給妖族吧,怪不得這裡荒無人煙的。
楚楹心裡想着速戰速決,加快了腳步,想要盡快進入山裡。
但她錯了,這片山竟也被劃作了妖族的領地。
這可奇了怪了,人妖兩族雖歸于和諧,但其領地相聚甚遠,且妖族為保安甯,其領地不會離人族太近。
徐州是大城,且不說妖族不應當是在這一片區域生存,按規矩來說,這一片地應當是人族來管控的。
楚楹心裡的謎團越來越重,總覺得哪裡不太對勁。
直至她走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從踏進這片地開始,她一直在打圈。
眼前這棵歪脖子樹,分外眼熟,應當是見過幾次的了。
楚楹默默走上前去,敲了敲樹幹。
那樹竟好似活過來了一般,軀幹上漸漸顯露出人的五官來,扭曲的身體歪七扭八地活動了一下,随即對她咧開了幹枯的笑顔:“姑娘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