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楹不禁有些失望,撤手念了個定身咒,便開始思量要如何出去。
雖盡量避開,但人群有些密集,她的衣裳已沾上了一些膿血,散發出些許惡臭味。
楚楹退了兩步,背部忽地貼上了一具溫熱的身體。
“我找不到村莊,我們先避開。”沈槐安道。
“好。”楚楹回道。
人群忽地躁動起來,低吼聲漸漸變成了怒吼,張牙舞爪地朝這裡撲過來。
楚楹和沈槐安又被迫分開,側身避開這些人。
這些人血洞密集,一不小心便會碰上,楚楹隻敢用掌力暫時将其擊退。
“楚楹。”沈槐安在不遠處忽地喚道。
楚楹擡頭看見騰空而來的陵光,一瞬便領會了,一把抓住陵光的鎖身,随後被帶飛起來。
很快又落回了沈槐安的身邊。
沈槐安兩手合并施法,陵光瞬間便增至幾倍大,将二人環繞,與外頭那些抓狂的人隔絕起來。
“他還能變這麼大……”楚楹驚歎道。
沈槐安沒有接話,而是道:“再過一炷香的時間,我們便能出去。”
“大人如何得知?”楚楹疑惑道。
“這些人有固定的行迹,每逢夜晚,便會來山中漫遊,而霧氣一散,他們便會回到村子,山中便會歸于甯靜。”
楚楹看着外頭不斷抓撓着的的人群,又想起方才那人的話語,喃喃道:“這些人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呢?”
荒村,一夜消失的人,貓妖。
楚楹迅速将這幾點聯系在了一起。
“那位大叔說,村子裡的人一夜消失,從那以後,那座村便荒廢了,可村民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還有那歪脖樹妖說的話,解決不了的事……”
她這話說的有些沒有沒頭沒尾,但沈槐安沒有阻擋她的思緒,隻是認真地在一旁聽着。
“無論如何,那隻貓妖定是知道些什麼的。”
此時外頭聲息一瞬消失,二人目光尋去,見人群如瞬間蒸發一般,不見了蹤影。
山中沒有蟲鳥哼鳴,妖獸活躍,寂靜得仿佛沒有生靈存在。
沈槐安手一松,陵光便恢複了正常大小,一瞬便消失在他手中。
霧氣也散開不少,讓周圍的環境都明晰起來,楚楹打量了一下四周,确信這些人真的消失了。
“大人是如何得知他們有固定行迹的?”
“我用術法試過,這些人喜霧氣,畏光,山中和村莊的日夜交錯,我便猜測霧氣一散他們便會自行離開。”
“更何況,這裡天色開始轉亮了。”
楚楹順着山頭看去,竟真的有光在升起。
“這裡的夜晚竟如此短暫……”
“自然不是,我們已經在這裡待了一晚了。”沈槐安道。
楚楹這才意識到,她在村莊的那些時間,竟是山中的一晚,而沈槐安,就這樣與這些人周旋了一晚。
“至于為何我能斷定村莊與山中日夜颠倒……”沈槐安低下頭思躊一番,“是因為,我探到,這裡有傳送結界的存在,而這個結界的制造者,是妖類。”
“結界向陰而生,無論陰陽如何,這結界都會将他們送到夜晚陰暗之地,而那座村莊,還有邪祟。”
“我從進入徐州區域開始,便感知到了這座村莊的存在,今日來此,也是為了尋這村落。”
“至于這些人是誰,為何如此,山口的阻擋結界,我也不知。”
沈槐安一口氣說的這些話,把楚楹腦海中的疑惑全部打消了。
她心裡有些觸動,忽地笑了起來。
“多謝大人告訴我這些。”
沈槐安輕輕地看她一眼,隻是道:“走吧。”
“等等。”楚楹拉住了他,随後狡猾地笑了一下,脫下帶血的衣裳丢到了地上。
很快,火符點燃了這件衣裳,讓周圍的溫度都徐徐上升起來。
楚楹好整以暇地蹲在地上等待着。
“好熱好熱,娘親,有火啊!”
“吵什麼吵,哪來的火……”
旁邊的樹幹上擠出了人的五官來,驚恐地睜開了眼:“你這女子好不講理,無故山中放火是要坐牢的!”
“怕什麼,你不說我不說誰知道。”楚楹甜美地笑笑。
“閣下不必驚慌,我不會燒你們的,隻不過是想問你們一些事情。”
“你把火熄了!”
楚楹沒理會,慢慢開了口。
“這山中為何隻有你們植物類的妖,而不見飛禽類的?”
“這是座妖山,可你們身為妖類,為何對那些人唯恐避之不及?”
“那些人為何會變成那樣?”
……
“停停停,你這一下問出這麼多問題,我從哪裡回答!”
“就是啊,你把火滅了呀!”
見小樹妖瑟瑟發抖地呐喊,楚楹輕歎口氣,把火撲滅了。
沈槐安眼底不禁染上些笑意,環抱着手好整以暇地看着。
“那些人,我不知道怎麼變成那樣了,反正從很多年起,他們就在了。”
“山裡的老前輩說,隻要碰上他們,我們便會變得倒黴透頂,甚至修為盡失,成為枯枝養料,所以,每逢夜晚,我們便會關閉五感,為的就是不碰見他們。”
“這已經是山中的規矩了。”小樹妖聳肩道。
“那山中的結界,是為了防止他們走出去的嗎?”楚楹皺眉問道。
“大抵是吧……其他的我都不知道了,你别再放火了!”
“那……敢問老前輩在何處?”
“老前輩在數年前便……消亡了。”樹妖垂下葉子道。
“多謝二位。”楚楹恭敬地行了個禮。
沈槐安便随着她走了。
“按照他們所說,山中妖類都畏懼這些人,所以飛禽類的應當能跑都跑了,隻剩下這些還不能化形的植物類。”
“真是個奇怪的地方。”沈槐安忽地笑道。
“至于結界,是師傅留下的,所以它沒有攔住我。”楚楹回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