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就不懂了。”
林相高傲地擡頭,在堂中踱步沉吟,“左相心機深沉,但對孩子卻很寬容,就算休兒被發現,左相頂多把她送回,不會打擊報複她的。”
“何況以休兒的資質,我還是給左相送人才了呢。”
林相冷笑,左相手頭那些資源自己又用不上,憑什麼她的學生不能去蹭一蹭呢,花左相的資源,培養自己的人才,林相隻稍想想就覺得高興,說話間林相瞥了眼柳飛雲,這個學生哪都好,就是不夠膽大心細,在這一點上資質遠不如張休。
張休,柳飛雲年幼的師妹,目前還在郡府修學,明面上身世清白,是個勤勉節儉、立志向學的好孩子。
為人聰明,腦子轉的很快,早早就抓住機遇向林相靠攏,有野心有智識人又年輕,是林相在後輩中比較看好的一位。
“可是以兩位皇女的遭遇來看……若是師妹引來左相的報複。”
“皇女們例外。”
林相隻解釋了這一句就不再多說什麼,她行動力強,不久就寫了一封密信發往澄郡。
“我記得莊慧師送了一封請帖來對吧,作為幫左相處理叛徒的回報,跟她說,讓她替我去赴宴。”
莊慧師即在左相發瘋攻讦皇女時被順手撸掉職位的莊相,現在在家教學雕刻,業餘是一名手藝精湛的木雕師。林相自認是今上的忠臣,從來不跟先帝的死忠多往來,但如果能順手坑害到左相她很樂意。
左相府
左相還在保持沉默,手裡拿着印有赤杯的黑色硬殼書,面前是一臉沮喪的齊善言。
“咱們府上還挺自由。”
怪不得之前江水說讓她吃點早餐,不然怕會引起朝臣惶恐,原來是進出這麼自由。
“下仆辦事不力,請家主責罰。”
江水已經跪在一邊認錯了,一衆年長管事也同樣站在院中認錯。
大震公立事業發達,尤其強調孩子屬于大震而不是家庭,很多家庭的孩子們常與師長同吃同睡,而母親們則多在外工作,母女女生間感情淡薄,造成師生關系遠比血緣更親近的奇異現象。
江水自十四歲入左相府,至今二十一歲飽受左相優待,協助管理左相府,還是頭一次出現這種不在掌握内的信息外露。
“各人選擇不同,真要怪罪也是我這相府主人的過錯,怎麼能說是你的問題,起來吧。”
“人生最怕的就是有幾分小聰明的人自作聰明。”
江見月感歎着對方的天真,怎麼不上皇宮揭發我呢,就算找莊相,也比找林相更适合啊。
林相這人一看就正直不愛使陰謀詭計,哪有已經快被左相逼到跳牆的莊相更好對付。江見月聽了江水的轉述,都覺得莊相沒有立刻跑來暗殺她,真是夠容忍的。
“下不為例,幾位管事也回去吧。至于這位齊廚,既然已經做了大廚,以後就好好研究廚藝吧。”
江見月一句話就定下了這位齊廚以後被嚴密看管隻能鑽研廚藝的剩餘生涯。
管事們默默退下沒有說話,隻是幾個資深的管事相互不經意間的眼神交流都看出各自的驚訝,左相的城府比以前更深了,看上去就像毫不在意一樣,以前發生類似的事情,左相不把整個府邸大清洗一遍是絕對不會罷休的。
一次的寬容絕不代表左相仁慈,隻能說随着左相地位越來越穩固她不再把這些問題當作是會影響到她的因素了,以後要更仔細一些,辦事不牢靠,很容易跟不上左相的步伐被當做累贅甩掉。
江見月不知道管事們的想法,她純粹跨越不了殺人那一關,也不覺得一件小事值得殺人。她在看莊相的請柬,短短時間收到兩份請柬,雖然其中有一份不是給她的,也讓江見月窺見到一絲大震人的松弛感。
除了官員們需要按時上朝處理政事,江見月幾日來看到的民衆都帶着一種悠然自得的安适,這讓她對莊相的宴會有了些期待。
據說莊相退休後時常在家中與人談論養生之道,講授木雕技藝,想來她的宴會上一定有很多技藝高超的大師。
“江水,把莊相的宴會加到日程裡,到時你和我一起去。”
江見月看了下日期,在五六日後,頓時生出一種緊迫感。
幾日後就要見到左相的一位有力勁敵,她得好好看看左相的工作日志,有句話叫最了解你的人是宿敵,萬一被莊相看出什麼破綻,還是很危險的。
她打定主意試探一下就回來。
要有禮貌一些,還要帶些莊相喜歡的東西當做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