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江賢姊，我們都是守法本分的震民，莫要誤會。”

陳思空幫腔道，雖然有些疑惑掌櫃的态度太過謙卑，不過一想到以前她也是這麼給人下套，讓人家破人亡淪為走狗的，也不難理解她的行為，當務之急時穩住她能夠接觸到貴人的這架好梯子。

江見月：既然都這麼說了，那我再看一看吧。

江見月再次翻開美人名冊，仔細端詳，終于發現了問題，着上面标為上君的四個女人，不是大震國籍。

江見月知道大震很注重本地人口，尤其是倍受神眷的祭子，那是大震當之無愧的中流砥柱，除了進入朝堂會死亡率大幅度增長，一般而言生活是不會有太多危險性的。

但這并不代表大震就不在乎外來人口。

大震很重視人，不知道為什麼，翻閱大震的史集很容易發現的一點就是大震極其熱衷于将被征服的外域人吸納進震民中，大震甚至将她們打散混編入各個社區，并以一系列獎懲制度積極鼓動兩方的融合，外域的男子，也會被編入特定的種宮加以看管，并在檢驗合格後列入正式運行的模式。

大震一點也不怕被外域血脈污染，反而貪婪的吸收着一切不同的因素，不斷壯大己身。

隻要向大震宣誓臣服，經過幾年工作學習，女人們很容易獲得大震居民的身份，成為震民，就意味着她們将擁有大震人最基本的權利，在不觸犯震律的情況下，可以衣食無憂的度過一生。

但從被征讨到獲得合法身份之間有一個不短德空窗期，尤其是想要被安撫，前提是要臣服于大震，一部分頑固不化的人，不會被大震優待，那麼淪為拍賣品也并非不可能。

赤杯的地上神國，強大富饒的大震，從不向她的敵人展露寬容。

可這一部分被确認為頑固抵抗的拍賣品就一定是真的拒不服從嗎？地方長官有太大的權力來決定她們的生死，這其中的操作空間足以讓未具有震民身份的人萬劫不複，而明面上卻還沒有明文來限制。

江見月蹙眉思考給禦史大夫加任務填上這部分漏洞，接着往下看，上君是四個美貌的女人，雙兒顧名思義是擁有兩種生殖器官的人，最後一種哥兒則比較特殊，是大震某次征讨外域時發現的小族群，外形酷似椒都的男子，喜愛塗脂抹粉，雖為男子且同樣能生孩子。

隻是大震以女子為尊，所以對她們的尊卑排序，以接近于正常女性的更尊貴。

名單一側印有拍賣品的圖片和文字信息，這些拍賣品有些楚楚可憐、有些清冷矜持，有熱情如火款，也有端莊秀麗的，在照片更是貼心說明了容貌、年齡、性格，以及健康程度、生育能力、床上功夫等。

袁掌櫃的看她終于注意到名單，露出志在必得的笑，察覺到江見月的目光在上君二上停留的久了些，她暗自朝伺候的人比了個手勢。

不一會兒，上君之二，陳萱兒就被帶到了雅間。

那是一個清冷似慶世女，又沒有慶世女矜傲的女人。

她的臉上還染着脂粉，那是在男尊女卑的環境下于深宮後院人為養出的清冷，那被刻意養出的美貌沒有經過風霜的擊打，不曾見識過自然的殘酷，所以在戰争中被抛下時毫無主張，隻能任由人将她帶走圈養。

她學的是如何為男人打理後院，如何遵守三從四德，做個賢惠的主母，她是大家閨秀，怎麼能在這麼多面前被當做拍賣品展示。隻要一想到這些，她就再也維持不住臉上的冷傲，眼淚如珠串般滑落，眼眶微紅，梨花帶雨楚楚可憐。

江見月聽到聲音擡頭的時候，恍惚還以為遇見了和姜雪城同為宗室的大震宗女，不過她很快反應過來這正是畫像上的女子，而且區區地方，也沒有膽子和實力動到大震宗室的身上。

她不自覺松了口氣。

繼而不滿加劇，她眼眸微凝，似笑非笑看向掌櫃，“您這是做什麼？”

随着她的話，一種無形的威懾感在房間中蔓延開來。這間封閉的房間裡泛起陰郁的陰影，讓人無法喘息的恐懼在其中蔓延，陳思空隐隐察覺到不對，但為時已晚，力量懸殊的天差地别，和沒有在第一時間防備祭子所帶來的疏忽，已經足以讓身為祭子的左相将這片區域劃入自己的掌控中，此地所有人員都将成為左相無意掌控的傀儡。

然而江見月并不清楚，她隻是在本能地表達不滿。

椒都黑市拍賣行将對人的異化展現的淋漓盡緻，她們将人的價值幾何一一标明，這哪裡還能稱得上人？

這完全就是依需量産的商品！

江見月的人品和她所受的教育都不允許她縱容這種事情的發生，江見月要給中樞發消息，多帶點夫子/慧師/才女過來，我看椒都很需要進行思想教育。

你說你賣個貓貓狗狗、小龍小鳥，再不濟賣點異族的獸類、海裡的鲛人也算得上珍寶，竟然打起人口販賣的買賣，這成何體統!

哪怕大震律沒有明文規定，難道就能在法律的邊緣來回橫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