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紙很舊了,他費力才看清了幾個字。
“寄予姝姝,紙短什麼……什麼什麼期限,什麼珍重,隻能依稀看到這幾個字。”
姝姝,自然指的就是夫人虞靜姝。
少爺吃瓜,“來,嫂子,說一下你們凄美的故事。”
線索出來,夫人開始清楚闡述,“我和高澤在大學的時候就已經确定關系了。”
“154年6月,他突然說——要去國外學習,臨走前他跟我求婚了,我說我願意等他。他承諾我,兩年之後他會回來、會娶我。”
“他走之後我們一直有寫信給彼此,偶爾打電話,确認對方的情況。”
“但是在156年2月,我們突然斷了聯系。我以為他是事情多比較忙耽擱了,也沒多想。然後4月,他回江城了,回來醫院工作。”她甚為迷惑,“可是他……跟我特别生疏,對我的稱呼都是虞小姐。”
“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過後有去高家打聽了下,他們說:他生病了,很多事情都不記得了,包括和我之間的一切。”
少爺問:“是4月回來的,确定嗎?”
夫人回憶着道:“……确定,就是156年4月,因為在3月的時候,蘇源幫助之國殺害斬之會人員,消息轟動江城,那幾個月發生的事情我都記得很清楚。”
少爺若有所思地笑了笑,蓦地問:“你沒懷疑過他不是真正的高澤嗎?”
“之前沒有。”夫人看向醫生,笑得意味深長,“但是在這段時間他來蘇家之後,開始懷疑了。”
少爺忽然想到了什麼,“你提到過他的那位弟弟,現在在哪知道嗎?”
“弟弟比他小兩歲,一直在外省跟着父母做生意,認識高家的人都知道。”
少爺長籲口氣,再次詢問:“那我再多問一句……他弟弟叫什麼名字?”
他盯着夫人的眼睛,急于得知回答。
“他叫——”夫人慢悠悠地答複,“蕭繁星。”
提問的人下意識紅了眼睛。
夫人眼尖看出來,驚詫道:“你認識繁星?”
少爺沒否認,接着公布了兩個線索:
一封信件,收件方是白鹭,内容大緻為申請加入斬芝會。
很多大額借據,借給别人的錢。
偵探看完線索問:“你知道白鹭的身份?”
夫人無所隐瞞地點頭,“嗯,我知道白鹭這個人,也知道他的真實身份。”
少爺禁不住好奇問:“那你和他什麼關系?”
夫人盯着他看了幾秒。
她突然沒繃住,大笑出聲,“這你心裡還沒點數啊,問我?”
少爺沉沉點了點頭,“那我知道了。”
“還有一個線索——”
“等等!”他要繼續公布的時候被偵探打斷。
偵探補了一條線索:
蘇公館的仆人說,夫人與二少爺走得較近,對二少爺格外關心。
偵探問:“介于管家和小姐都說你們倆不正常,仆人也這麼說,所以你們兩倒地個,是什麼關系?”
“苟且——”管家脫口而出,卻又立馬捂住了嘴。
夫人朝他喝道:“怎麼說話呢,蘇源不在了,我和晨晨都是家裡的主人。”
“這還在叫晨晨,毫不隐藏了啊。”管家捏了捏下巴,順着她的話道,“嗯,殺了他,你們就可以無人管制,明目張膽了,這樣看,你們倆合夥作案的動機也是很大的。”
夫人:“……”
少爺:“……”
“好像夫人是有一個弟弟的?”少帥忽然開口。
夫人喜極而泣,終于有人點到了重點,“嗯,我是有一個弟弟,很小的時候我們走散了。”
這個信息出來,衆人頓時明了。
少爺驚愕地看着她,“所以……你是我親姐!?”
夫人反問他:“你知道自己不是蘇家親生的嗎?”
“我知道自己是被收養的,但不知道親生父母是誰。”
夫人稍微說了下自己的身世:“我父親是M國人,母親是甯國人。在138年的時候,之國攻打甯國,當時我和弟弟還有爸爸媽媽都在外祖家,因為戰亂,外祖父為了保護我和弟弟……死了。然後弟弟也不見了,父母帶着我回到M國,這些年我們一家都在尋找弟弟,但沒找着。”
少爺扶了扶額,剛從這信息中緩過來。
“可是你為什麼不跟我相認呢?”
不等夫人回答,少爺便緊接着說:“覺得對不起外公,對不起家國嗎?”
“啊?”
“這有一個小報紙:上面說蘇夫人與楊大帥來往密切,經常單獨出入大帥府邸,稱是為大帥診治頭疼。”
他丢出下一個線索,盯着夫人的眼睛問:“你是楊大帥的人?”
夫人尚在思索,管家便搶着說:“苟且苟且!果然不是什麼好東西。”他說着看向小姐,“你看看,你哥頭上那可太綠了,趕緊清理門戶。”
夫人剜了他一眼,怒道:“隻是給他看病,她覺得我醫術好而已。”
“所以——”少爺複述,“你是楊大帥的人?”
“說了啊,給他看病的。”
少爺眉頭微蹙,“你幫他做事,所以你很有錢?那些借據都是你給誰借的錢?”
夫人撇撇嘴,“是我自己掙的錢,借錢對象都是跟我一起打麻将的人。”
“我偶爾手氣好,能赢很多,他們輸了,都會管我借錢。”
衆人:“……”
少爺不相信這個蹩腳的說辭,“這些都是大額借據,打麻将能赢這麼多?”
夫人對這個剛相認的弟弟表示萬分無奈,“真是靠我自己能力掙的,我沒偷也沒搶。”
“你所說的能力,指的就是幫助楊大帥傳遞消息,賣給他情報?”少爺直視着她閃爍的眼眸,“你是楊大帥的卧底,不認是嗎?”
夫人眨眨眼,不慌不亂,“拿證據出來。”
少爺一笑,從折疊的報紙裡拿出一枚小小的黑色印章。
底部能清晰看到一個楓葉形狀。
“少帥應該認得這個标志吧?”
夫人秒慫,“認認認,我是和姓楊的有些暗裡關系。”
“156年楊大帥找上我,重金賄賂,讓我為他辦事。”
少爺問:“隻是為他辦事?”
夫人憋笑看着他,“你覺得姐姐是這樣的人嗎?”
少爺緊接着拿出了最後兩個線索:
一塊絹帕,上面繡着紫荊花。
未使用完的三清毒。
他直接推測,“我有從大哥那裡看到過紫荊的代号,是HM的情報人員。所以你是M國的紫荊,也是之國的落葉,你在很早之前就加入了HM,兩年前被楊大帥找上,組織就讓你将計就計,假意幫他做事。”
不等夫人回應,他顧自說:“山河破碎,親屬亡故,這個情境之下,我相信姐姐一定不會因為錢财向着之國,她一定是站在之國對立面的。”
夫人甚是感動。
“我很慶幸,弟弟和我是一樣的,他沒有因為蘇源而改變自己的立場。”
少爺回應她一道淺淺的笑意,“是,哪怕從小分開,我們的心也是一直在一起的。”
“等一下啊——”偵探軟糯糯地開口,“那個……你們就這麼明目張膽嗎?絲毫不顧忌我和少帥這兩個之國人還好端端坐在這裡?”
夫人玩笑般地說:“那沒事兒,一會兒線索說完,可能大家都是HM或者斬之會的人。”
小姐附和:“同意!少帥不是親生的,沒準兒也是我們M國的!”
偵探心累+崩潰,頭頂一群烏鴉飛過,覺得自己已經成了一具屍體。
夫人笑說:“等會兒就帶晨晨回家,爸媽肯定很高興。”
少爺附聲,“嗯,回家,和姐姐回家。”
偵探埋頭理了兩分鐘的線索,等幾個嫌疑人都過完這一陣的戲瘾,才重新進入正題,問夫人:“那作為紫荊,你的上線是誰?”
夫人看了眼小姐,幽幽地說:“石竹。”
“啊?”衆人都愣了下。
小姐訝然,“那他知道你的身份啊?”
“知道!我就是說,他是不是有毛病啊?讓你來殺我??”夫人語氣激憤起來,對于自家領導此舉極為不理解。
“剛才聽見你說你的上線是他,我都驚了!”
隻有管家微不可見地笑了笑。
“關于這個毒我很奇怪——”夫人從偵探那兒拿過方才小姐房間證據裡的那瓶三清毒。
“你們說這個毒是蘇家特制的,所有的配方包括藥效,都隻有蘇家才有。但據我所知這藥是我們組織特有的,而且我們每次下達任務需要除掉誰,會有人給這個藥。”
她指了指自己的這個藥,“我的這瓶就是石竹傳遞給我的,讓我用這個殺人。”
小姐赫然想起關于自己的事情,如夢初醒,“啊對,石竹聯系我的時候,是讓我調制三清毒,我當時都沒想到他怎麼會知道我們蘇家的毒。他也有提醒了一下我,可能有人要殺我,讓我服用解藥。”
“我覺得……死者會不會是我們組織的?”
夫人作出一個大膽的猜想。
衆人沉默。
夫人轉了轉眼珠,下一秒又猜想,“也有可能是晨晨,他也是知道這個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