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己打車就行,天也不早了,快回去睡覺吧!晚安”江逾白沖他擺擺手。
他看着江逾白一隻手拎着帶血的校服,另一隻手抓着書包,竟有點悲涼。
他快步追上去。把他的校服脫下來遞給他。“那什麼,你這校服也是因為我弄髒的,你要不嫌棄,可以先穿我的,你的那件給我,我明早到學校給你。我承認我以前對你的偏見有點大,不過從今天開始,以後我罩着你”
江逾白看着他這義正嚴辭的樣就特别想笑,他别開頭,肩膀顫抖着。
他倆交換了校服,朝着兩個不同的方向走去。
來到他家的樓下,隋笙走進了一個藥店,買了一瓶蛋白酶血漬淨。他這回來的一路上都在上網搜索清洗血迹的方法,看着眼花缭亂的教程,他選了一種好評最多的方法,而且也是最簡單的。
他用黑色塑料袋裝着,将校服搭在胳膊上走上了樓。
在他準備掏鑰匙開門的時候,他從褲子口袋裡摸出一個小盒子,他掏出來看了一眼。
【靠,開完的藥忘給他了】
他擰開門進屋,屋子裡像往常一樣昏暗一片,隋二虎到現在也沒有回來,多半是和他們那幫朋友喝酒去了。
他點開燈,刺鼻的煙味就向他襲來。
他煩躁的揮了揮手,要不是為了給江逾白洗衣服,他才不會回這麼爛的垃圾場。
隋二虎平常看似對他還是挺好的,又念叨他的學習又叨咕他的健康,而且他自己有一家烤肉店,做着自己的小本買賣,甚至在外人看來,一切都是那麼美好。
可是,他們沒看見過隋二虎喝酒後的場景,那簡直是和他平時判若兩人。可是他們也不會看到,那個外人口中的混賬兒子,竟替他老子背着這麼大的一口鍋。
在小的時候,隋笙沒有看到過他爸喝酒,一直都是,而隋二虎也在盡力扮演一個好父親的角色,但每回看見爸爸像一隻哈巴狗一樣讨好着母親張晴,但母親卻絲毫沒有領情,而是更加變本加厲。他就越發的厭惡他的母親。
直到他九歲那年的生日,看見隋二虎喝得東倒西歪的從外面回來,還帶着一身的酒氣。他滿心歡喜的跑去迎接他的好爸爸,他張開雙手準備像往常一樣被他的爸爸一把抱起,然後騎在爸爸的脖子上進屋。但今天的氣氛明顯不對。
母親一邊用十分警惕的目光去瞟向隋二虎,一邊想要起身拉住前去迎接的隋笙。可年幼的隋笙并不知道。他隻是覺得今天的爸爸臉很紅而且身上臭臭的,其餘并沒有别的不對。
但是,當他被隋二虎一巴掌扇倒在地時,他就知道自己錯了,而且錯的太離譜了。他充滿了恐懼,磨蹭着想要向後逃離這裡,但卻被人提溜着領子,給薅了起來。
他看着隋二虎的眼睛,用手拼命捶打他的手臂,但無濟于事,又是一拳,這回直直的打在他的左臉上。他感覺自己一片恍惚,眼睛周遭滿滿的黑了下去,隻聽見隋二虎的叫罵和他母親的抽噎
“求求你,放過笙笙,他還小,有什麼事沖我來”
“好,你個婊子,老子今天就他媽沖你了,看老子今天不把你和你這個雜種打死”隋二虎環向四周,沒找到一個趁手的東西,就揚起手,重重地向下扇去。
……
等隋笙再次醒來時,就看到隋二虎和他那個被打的奄奄一息的媽在廚房裡厮打起來。
隋二虎抄起旁邊的水果刀,猩紅的雙眼怒盯着張晴,張晴吓得想要逃離,他驚恐的看着隋笙,沖他在最後時刻笑了一下。但被隋二虎一刀砍下去,劈在張晴的後背上,頓時鮮血噴濺。人也倒在地上,臉上仍挂着那個微笑。
血液浸泡着她的臉,缺少了平日的溫和多了一些猙獰。
濺到了隋二虎的身上,使他安靜下來。同時也濺到不遠處争吵這裡趕來的隋笙的臉上。此刻,他的母親,正努力地向他這邊爬來。他愣在原地。看着鮮血淋漓的地面以及他腳下的母親。
張晴握住他的腳踝,冰涼的。他被吓得不知所措,隻記得當時他的母親對他說“笙笙啊!媽媽可能無法陪你長大,但請不要怨恨我,也……一定要好好長大,媽媽永遠愛你”張晴喘着粗氣,一字一句的說着,聲音也不斷變小,變小,直到聲音消失。
此刻的隋笙隻覺得聲音震耳欲聾,不斷沖擊着他的大腦。
他看見母親的眼角挂着大顆的淚珠,就在她松手的時候,淚珠滑落。滴落在地面上,與血水混為一談。
隋笙九歲的生日就被攪得如此一團亂,他止不住的眼淚滑落,身子也止不住的顫抖。他不敢動了,就那樣矗立在那裡,看着媽媽昏厥的身影。他視線模糊。他試圖捋清今天所發生的事情,但……
廚房的隋二虎似乎也清醒了不少,馬上就叫了救護車送張晴去醫院。兩人陪着張晴去醫院搶救。
送過來還算及時,命是保住了,但醒來時卻變得少言少語,甚至出現自殘的傾向。當他看見母親身上别處的傷口時,就已經知道,他這些年來,都錯怪她了。
至那以後,他就沒再見過隋二虎,後來得知他去警局自首了。被判了七年。
而他的媽媽也在一個月以後死亡了,是自殺。
他也被領到了他唯一的親人奶奶家。
他也在這以後開始懼怕傷口,害怕血。他也從此沒再過過生日。
一個男孩的九歲生日被毀的徹底,他的人生也從這發生了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