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怒斥從不遠處傳來,原本清脆的聲線中有着掩不去的矯揉造作,雖然聲音的主人努力的放柔聲音,但依舊讓人難以忽略其中的男性特征,在怒氣的加持下更是刺耳至極,像是信号接收不良的收音機發出的刺耳的電流聲,嘈雜,尖銳,但細聽之下,又帶着毫不加以掩飾的委屈。
簡辭還沒從剛才不自在地情緒中緩過來,就突然聽到了這聲怒斥,不由得莫名其妙地向發出聲音的地方看去。
不遠處是一個身材纖細的少年,皮膚很白,不是那種健康的白,而是白的将近透明,此時正滿臉怒容的注視着他們,還算是清秀的五官,在這種激烈的情緒之下,也變得扭曲。
江洋壓根沒投過去一個眼神,目光微垂,落在了自己的手指上,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走吧。”簡辭無意将時間浪費在這個完全陌生的奇怪少年身上,看江洋不知道在發什麼呆,就提醒了他一下。
江洋将目光從手指移到簡辭臉上,忽然沖他露出了一個笑,男人多情的桃花眼微彎,在宴會走廊燈光的映照下,裡面仿若盛着萬千星河碎片,專注望着一個人時,仿佛那個人就是他的全世界。
看狗都深情。
作為被看的那個人,簡辭精辟的總結道。
男人高挺鼻梁下的殷紅薄唇勾起,如吸人精氣的妖精,勾魂攝魄。
“江洋!!!”一聲矯揉造作的怒吼猛地傳來,打破了原本略顯暧昧的氣氛。
随即,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那個少年看到他們旁若無人的樣子,直直沖到了他們面前,表情扭曲,身子顫抖着,仿佛被氣狠了,猛地伸出手臂,指着簡辭道:“這又是哪個賤人?!”
少年雙眼赤紅,嫉妒得發酸:“就是因為他,你才一直不理我?!”
簡辭懵了一瞬,旋即意識到,這是江洋的情債,雖然被不相幹的人罵了,但畢竟可能是合作夥伴的情人,更何況是誤會,他也無意與人計較。
正準備找借口離開,江洋終于願意将目光投到身邊的少年身上,卻也收起了剛才面對簡辭時的笑,意興闌珊道:“林少爺,我和誰在一起是我的事,不知你是以何身份來指責我?而且,這并不是你對我的朋友出言不遜的理由。”
“還有,請放下你的手。”明明眼裡仍然含着笑,甚至嘴角的弧度都沒多少變化,連說話都還是那漫不經心的語調,但簡辭莫名感覺到,他生氣了。
少年聽到這話,身子顫抖的更厲害了,像是難以接受,正要再說些什麼,卻在與江洋目光相接的瞬間,看到了藏在笑意背後深沉的冷意。
現在正值春夏交接之際,天氣絕對算不上冷,甚至于可以說是炎熱,盡管宴會廳裡冷氣開的很足,但在這接近門口的位置,也免不了有陣陣熱浪襲來。
少年身子卻突然有些發寒,他猛地打了個哆嗦,即将脫口而出的話死死地噎在喉嚨裡,像被人卡住喉嚨一樣,再發不出半點聲音。
他顫顫巍巍的放下手,原本扭曲的面容不再,兩行清淚順着臉頰緩緩滑落,原本隻是清秀的臉卻給人一種楚楚可憐的感覺,可憐巴巴的道:“阿洋,我,我隻是一時沖動,原諒我好不好——”
簡辭站在一旁,驚歎于少年變臉之快,也難怪和會江洋能有一段,這一款确實很符合一些人的口味。
他雖然想離開,不摻和這兩人的事,但實在是插不上話。
這個瓜,還是讓他一口不剩的給吃了。
簡辭安靜地站在一旁,維持着原主冷淡出塵,四大皆空的人設,餘光卻是忍不住一個勁兒地往身旁兩人身上瞟。
看那少年卻是越看越眼熟。
【777,我是不是見過他?】簡辭詢問道。
【是的,之前你查陳泉的資料時,裡面提到過他。】777用冰冷的機械音回答道。
簡辭本來還正琢磨着這人的身份,經777這麼一提醒,立刻回憶起來了,畢竟當初看的時候就印象深刻。
雖說這貴圈裡很多人耍的花,玩的亂,背地裡搞男人的不少,但一般明面上都還裝一裝。
畢竟要麼就是家裡紅旗不倒,外面彩旗飄飄,又不想把人搞大肚子的已婚人士,要麼就是以後說不定要聯姻的二代。
像這些,隻要不涉及利益,家族一般都是不管的。
但林乘雲就不一樣了,前腳剛被确立為林氏的繼承人,後腳他就公然出櫃,大張旗鼓的追求江洋,把這件事弄的人盡皆知,甚至把一生要面子林老爺子給氣進了醫院。
但也不知道怎的,林家年輕一輩死的死,殘的殘,竟然就剩林乘雲一個健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