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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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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着幽暗的走道一路往上走,白燼用手指輕輕觸碰牆壁上的壁畫,那些鮮豔的色彩,仿佛剛畫上去一般,即使在搖曳的火光下也令人目眩。

“白公子,我們還是快些走吧。”黑衣的暗衛停下來催促。

白燼回過神,收回手繼續往上走,眼神卻無法從壁畫上離開,那些連續的壁畫,似乎在講一個故事,一個很久很久之前的故事。

那時,天地幹旱,疫病橫行,那是一種前所未見的疾病,患者起初并沒有什麼症狀,直到後期,皮膚開始逐漸紅腫潰爛,人們才驚覺已經病入膏肓。

當時的人們用盡了一切可用的方法,草藥,巫術,祈禱,甚至将潰爛的皮膚割下,都無法治愈這種疾病,甚至連病因也無法查清。

越來越多的人患病,也越來越多的人相信,這是神祇所降下的懲罰。

壁畫中沒有描述當時的人們究竟做過什麼,才會覺得那一場疫病是神降下的懲罰,白燼也無從得知,隻能看到下一幅壁畫中,無計可施的人們選擇将那些患病的人驅逐至遙遠的地下洞窟,試圖阻止怪病的漫延。有人心生絕望,渾噩等死。有人卻不甘一味等死,利用洞中的石材建立居所。

或許是不忍心這些病人還未被病痛折磨至死,便先死于饑餓,每過一段時間便會有人送來食水藥材,以及,新的病人。

即使他們驅逐了患病的人們,也沒能阻止怪病的繼續傳染。

白燼看着壁畫忍不住思考,這種病症他确實聞所未聞,按壁畫中所描繪,這種疾病傳染時悄無聲息,直至發病時才會顯露,而一旦顯露,便無醫治之法。病者發病時,先是某一處的皮膚開始紅腫,繼而潰爛發炎,接着,越來越多的皮膚開始潰爛流膿,難以愈合,潰爛處也會越來越深,從皮肉,到體内的内髒,整個過程中,大多數人的神智都是清醒的,也有一些本身體弱之人提前死去高燒,否則便隻能清醒地看着自己的身體一天天腐爛,至到體内重要的内髒也腐壞,才能痛苦死去。

白燼無法想象,活着看自己的身體一點點腐爛是怎樣一種感受,但他明白,那一定是一種無法言喻的絕望,絕望到,但凡有一絲希望,那些人也會不顧一切抓住,即使那在旁觀者看來有多麼荒謬。

不知過了多久,洞窟中漸漸有了村落的模樣,就像這世間的無數人一樣,不想死,卻也活不好,面對無望的未來難有奢求,隻是一步一個腳印麻木地活着。

絕望是病,深入骨髓,無聲無息。

大概是受不了這樣的靜默,上天開了一個玩笑,一位少女的疾病奇迹般的自愈了,也不知道是誰開始說,隻要吃下少女的肉,喝下少女的血,怪病就能痊愈。

那一天,人們徹底變成了惡鬼,大膽者将少女綁上了臨時的刑架,絕望的人們開始狂歡,他們割下少女的舌頭,讓少女的求饒與謾罵靜默無聲,然後将少女的舌頭泡進渾濁的水中囫囵吞下。他們斬斷少女的手指腳趾,抛向求生的惡鬼。他們剜出少女的眼,讓她不再哭泣。惡鬼們不滿足,前仆後繼撲在少女腳下,隻為用手接住幾滴溫熱的血喂入口中,撕下幾縷肉用來入藥。少女痛苦地從喉嚨深處嘶吼出惡毒的詛咒,于是有人捧來滾燙的金水,從她口中灌下。

那一天,所有人都瘋了。

又過了很久,幸存的人們來到隔離的洞窟,這裡隻剩寥寥幾個骨瘦如柴,神志不清活人,以及少女殘骨上長出的幼苗。

他們從瀕死的人口中詢問含糊其辭的事實,這時,有族中的神官站出來說,這是神迹,是上天賜予人們的救贖,是怪病不藥而愈的原因。

神官的話讓人們信服,于是他們讓最好的工匠修建了宏偉的神殿,挑選最好的玉料為少女塑造神像,他們跪在神像前日複一日地祭祀,感謝,祈求神明眷顧。而那位神官,最終也成為了族中最受崇敬的大祭司

似乎沒有人在意,他們的神女一開始就死了,被她的信徒親手埋葬地下,從此不見天日。

壁畫中的故事結束了,昏暗的走道也到了盡頭,白燼不知道這些壁畫是何人在何種情況下留下的,也無從考證故事的真實性,更無從評價,那些遙遠的,已成定局的故事,故事外的人除了唏噓又能做什麼。

又往前走了些許,白燼再次回到了當初掉落的崖邊,原來那時他們離正确的路這麼近,咫尺之間便是生與死的區别。

石壁下有兩具屍體,毫無疑問是那時截殺兩人的摩圪教徒,白燼忍不住停下腳問:“你們當時就在附近?”

黑衣暗衛有些猶豫,還是回答:“是。”

“你們不怕他真的會死嗎?”白燼說的是邵洺。

“公子有令,除非打出暗号,否則無論發生任何狀況都不許出手。”黑衣暗衛垂頭看着地面。

“你們就不怕他死嗎?”白燼胸口一窒,輕吐一口氣才讓自己的語氣保持平淡。

黑衣暗衛沉默了一會才道:“公子的命令是絕對的。”

白燼暗自咬住嘴唇,不知道該說什麼,他想起一開始邵洺在震中意外掉落地宮時的平靜,以邵洺的周密,他必然是有自救的後手的,輕功卓越的墨煙隻怕就隐藏在附近随時準備出手,但被白燼搶先了一步。如今細細想來,那時在崖上,摩圪教徒也并未對邵洺出手,他們本就打算活捉邵洺吧。

或許,若不是因為他,邵洺也不會受這麼重的傷。

胸口悶得難受,仿佛壓着不知名的重物,無法緩解。

“走吧。”白燼垂眼邁步進入石峽,看起來很平靜。

暗衛默默跟上。

兩人還未走出去多遠,大地突然劇烈晃動起來,伴随着石壁振動之聲的是一陣陣非人般的慘叫,隔着很遠依然清晰可聞,暗衛扶住石壁讓自己站穩。

“白公子快走,石峽中危險!”暗衛急道。

公子的命令是絕對的,既然要他将人帶出去,那麼無論遇到什麼危險,哪怕付出生命他也要好好将人送出去。

碎石在震中紛紛下落,不用他說,白燼已快速向出口處奔去,甚至在巨石落下時回身拉了暗衛一把。

兩人氣喘籲籲奔至空曠處,震動也漸漸平息,慘絕人寰的叫聲也變成了幽幽的哀泣,回響在偌大的地宮中鬼氣森森。

白燼看着被石塊堵住的石峽皺眉,下面到底發生了什麼,如此大動靜,下面的人,是否安好?

看出白燼的擔憂,暗衛出聲:“白公子放心,頭領他們自會保公子無恙。”

白燼深深看了石峽一眼,點頭。

暗衛轉身在前方帶路,不再多說,今日他說的已經夠多了,他們本就是該埋在黑暗中的死士。

白燼擡腳跟上,不再回頭,心底有一個小小的聲音在說,你才是那個多餘的人,不要再給他添亂了。

硝煙散去,墨煙帶着手下開始清理炸碎的石塊,尋找向下的通道。

哭聲幽怨,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交疊在一起,邵洺放下捂住耳朵的手靜靜聆聽,卻始終沒聽到他想聽的那個聲音。

“公子,找到入口了!”墨煙遠遠喊。

邵洺捂住嘴巴咳嗽了幾聲,聲音有些低啞:“走吧。”說完緩緩撐起身。

俞千戈看他一眼,收回視線,亦步亦趨跟在邵洺身後。

走近後,邵洺一眼便看到被暗衛簡單清理出來的洞口,底下有火光閃動,想來是先下去探路的人,墨煙蹲在洞口旁注視着下面的情況,餘光瞥見邵洺過來,轉頭報告情況:“公子,下面有很多樹須堵住了路,下屬正命人清開,請公子稍等片刻。不過有一事很奇怪。”

邵洺用眼神示意墨煙繼續說。

墨煙有些猶豫,似乎在組織語言:“這些樹根摸起來的觸感仿佛石頭一般,冰冷堅硬,但砍開後會有白色的汁水滲出,有的根須上趴了銀色的小蟲,口部有針,也不知怎得能插進樹根中吸食汁水,跟當時從殿門中飛出的很像,大半都在爆炸中死了,但依然牢牢挂在樹根上。”

死了也不願對口中的食物松開,和這世間的一些人何其之像。

邵洺點頭,他現在不想說話。

等了許久,地洞中傳來暗衛的聲音,他已經到洞底了。

洞很深,清理樹須多花了些時間,隐約可見洞底是一條人為修建的棧道,大半已經損壞,取而代之的是野蠻生長的白色樹根。

“我先下去。”俞千戈不等邵洺開口,拿過墨煙剛點燃的玻璃燈率先一躍而下,邵洺接過墨煙遞來的繩子,踩着洞裡刻意留下的幾根粗壯樹根緩緩向下,在踏上棧道時被俞千戈一把扶住。

墨煙也緊随其後躍了下來。

先前下來探路的暗衛還在清理棧道上礙路的樹須,刀刃砍在樹須之上有金石交擊之聲。

俞千戈看邵洺站穩,舉起特制的玻璃燈往棧道外照去,那一刻,所有在場的人都不禁屏住呼吸。

那是一棵粗壯的白色巨樹,從他們所處的位置可以清晰地看見瑩白的樹根深深紮在頭頂的石頭中,将茂盛的樹冠倒挂在深窟中央,白色的葉片薄如蟬翼,葉脈清晰可見,此時微微顫抖着,發出如訴如泣的聲音。

即便已有心理準備,但親眼目睹如此奇觀,其中的震撼還是令人難以言喻。

邵洺指了指樹冠下:“千戈,下面。”

俞千戈放低手伸出棧道往下方照去,下方是一個巨大的圓形石井,能看到棧道沿着井壁一圈一圈往下通向幽暗,深不見底,也不知道再往下到底有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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