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嘉藍又補了幾條鏡頭,但是都不符合沈PD的心意,貢獻了人生初演技還被嫌棄的葉嘉藍不樂意了鬧起了小脾氣,沈雲澈隻得中斷了vlog的拍攝,先陪着對方玩了幾個項目。
買的快速通道讓兩人幾乎沒怎麼排隊,葉嘉藍沒有選擇過于刺激的項目,上過山車之前還特地問了沈雲澈想不想玩,她一個人也可以的,被對方拒絕了。短暫地摘下僞裝的帽子墨鏡,兩個人坐在最後一排,陽光透過兩側的樹木在年輕的臉上灑下斑駁的光影,葉嘉藍望着前面一對對攜手的情侶和朋友,偏過頭輕輕地對沈雲澈說:“要牽手嗎?”
攤開的右手指節分明掌紋清晰,修長的手指和寬闊的掌心很适合用來握住什麼東西。沈雲澈眼波流轉于她的臉上和手掌之間,在列車緩緩啟動的時刻,伸出手與她掌心貼合,手指緊緊交握。
陽光,風聲,心跳,當視野隻剩下如洗的藍色,在世界下墜前,葉嘉藍用隻有自己能聽到聲音呢喃着一個名字。
雲澈……
握着的這隻手觸感柔軟,貼合的溫度因為過快的心跳有些升高,葉嘉藍曾經預演過幾十次與沈雲澈重逢的情景,然而當再次抓住這個人時,她萬萬沒有想到自己竟然會因為這失而複得的感動落下淚來。
到底需要怎樣的安慰,才能撫平葉嘉藍這二十七年的孤獨和悲傷,才足夠告慰這承受了兩世人生的寂寞靈魂。
短短幾日,葉嘉藍仿佛在身體裡撕裂出了兩個靈魂,其中一個要在沈雲澈面前扮演着陌生人的角色,而另一個卻總在不經意的縫隙中生出一些妄念,動搖着她的心智。
想要再靠近一些、再貼近一些……
從過山車上走下來,沈雲澈不免有些臉色蒼白,她很少玩這種刺激的項目,克服不了人體本能的恐懼和暈眩。手心的潤濕也分不清是誰的緊張,她和葉嘉藍都不是那種會大聲宣洩情緒的類型,在一片尖叫聲中安靜得像兩個異類。可是她在設施停下的時候,分明瞧見了葉嘉藍眼中多出來的水色,想必這個人也是在強撐着,于是沈雲澈果斷地把這類刺激的項目在列表中劃掉,“葉老師,我們接下來還是選一些不這麼刺激的項目吧?”
“可是我還挺想去玩一下那個,”葉嘉藍指着不遠處在空中蕩來蕩去的海盜船,“不過如果你不太想去的話,我也可以自己──”
“不,我可以。”沈雲澈一臉堅定地打斷她的話,“我陪你去。”
葉嘉藍被她前後矛盾的言行搞得有些困惑,兩個人不約而同地抱着要照顧對方的想法,一上去就直奔最靠前的位置,海盜船變成了搖搖樂,葉嘉藍甚至能掏出手機美美地自拍幾張。
兩個人連着玩了四五個項目,腿都走軟了,結果vlog的進度還是零。葉嘉藍仰着頭咕嘟咕嘟灌水,抹了把嘴唇,愁眉苦臉地對沈雲澈說:“vlog的事情要不還是算了吧,我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麼拍。”
沈雲澈坐在長椅上,握着礦泉水瓶小口小口地潤着嗓子,她回想着剛剛嘗試拍攝的片段,葉嘉藍總是對不對地在回避鏡頭,這一點很奇怪。她是一個出道三年多的藝人,面對鏡頭應該早就跟喝水吃飯一樣尋常了,可是為什麼偏偏在自己的鏡頭下表現得如此反常呢。
她越發聯想到一些不好的猜測,捏着塑料瓶的手指微微用力,瓶身凹陷下去,發出咔垃的聲響。
沈雲澈忽然的沉默讓葉嘉藍煩悶地抓了抓後腦勺,反思自己剛剛那句話是不是說得有些重了,說拍vlog的是自己,現在說不拍的也是自己,沈雲澈是不是覺得她有點陰晴不定?
她歎了口氣,蹲下身,稍稍擡起頭目視着對方,“我沒有說你不好的意思,是我确實沒有這方面的經驗和拍戲的天賦,而且今天本來就占用了你休息的時間,不如我們就把這一次當成單純地出來玩吧。”
“葉老師,”沈雲澈迎着她的視線,額間沾濕的絲縷也無損端正秀麗的容貌,清冽的嗓音驅趕了周身的燥熱,“不是因為你沒有拍攝的經驗,而是你,單純地不想面對我的鏡頭。”
她終究還是說了出來,沈雲澈看着葉嘉藍臉上緩緩爬上來的凝滞,清楚自己确實說中了要害,“我不太明白,”她斟酌着,以退為進地試探道,“葉老師是很讨厭我嗎。”
“怎麼會呢,”葉嘉藍果斷地反駁道,為了不讓對方有一絲誤解,她甚至取下了架在鼻梁上的墨鏡,好讓沈雲澈看清楚自己的神情,“我怎麼會讨厭你呢。”
“我那天在機場沒有按照計劃接到你。”
“那是因為我一直忘了加你好友,所以才沒有聯系上,我也有問題。”
“酒店房間我也訂錯了,敏姐說你更習慣一個人住的。”
“沒有,那個套房我也很喜歡,房間很大,床墊也很軟,而且你也沒有打擾到我,第二天還給我帶了早餐。”
葉嘉藍的語氣越來越溫柔,不自覺地湊近,像是在哄孩子一樣絞盡腦汁地誇着沈雲澈。
“然後是今天,你讓我給你拍vlog,但是我沒拍好,你也不願意看我。”
沈雲澈說到最後聲音低了下去,像是真的傷心了,眼角也耷拉着,像隻受了委屈的小貓咪。葉嘉藍急得在心裡快給她跪下了,面上強撐着淡定,腦子裡飛快地想着說辭,“我不是故意的,我隻是、隻是,”話在嘴邊車轱辘似的轉,葉嘉藍背在身後的手不停地掐着掌心的軟肉,“我隻是有點害羞。”
說完,她轉過臉,藏在發絲裡的耳廓隐約泛着一點粉色,似乎真的是在害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