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着臉的那隻手忽然捏住了葉嘉藍的臉頰，強行将這人的目光轉向自己，沈雲澈漫不經心地笑着，緩緩湊近，“萬一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把這個人留在身邊呢。”

葉嘉藍驚訝地瞪大眼睛，“……還能這樣？”

一副被震驚了三觀的模樣。沈雲澈笑意漸濃，被葉嘉藍的表情逗笑了，“我猜的。”

電影進度過半，沈雲澈的注意力有一半都放在觀察葉嘉藍的反應上，對方看得很認真，頻頻流露出不解的情緒，仿佛現在放映的不是一部披着古代戰争題材的愛情電影，而是什麼科教頻道的考古紀錄片。

有一種努力去理解都是發現理解失敗的無力感。

實話說，她覺得葉嘉藍的反應遠比這部電影有趣。

等到把懷裡的爆米花桶投喂完畢，沈雲澈掏出濕巾擦幹淨指尖上殘留的焦糖，看了一眼已經興趣缺缺的人，沖她勾勾手指，“我們先走吧。”

“感覺浪費了人生中寶貴的一百分鐘。”

走出影院大門，葉嘉藍轉身對着電影海報上長身玉立的女主搖搖頭，“早知道，不如留在射箭館再射一輪，說不定另一條箭道的記錄也能刷新了。”

“還惦記這事呢。如果你想的話，我們現在再去玩一次也行。”

葉嘉藍聽完對方的提議後，心頭一動，正躍躍欲試，卻又擔心自己這來路不明的箭術會讓沈雲澈起疑，便打定主意下次自己偷偷過來再刷一次分。

“航班改簽到什麼時間了？”

“明天中午。敏姐今天也來B市了，明天我和她一起回去。”

提到陳敏，沈雲澈便又想到她和葉嘉藍現在的關系，試探地問道：“我們的事，敏姐怎麼看？”

“我們的事和敏姐又有什麼關系？”葉嘉藍分明知道她的擔憂，卻揣着明白裝糊塗，“順其自然就好。不過，考慮到你剛入行拍戲，前期還是不要讓這種花邊新聞影響到觀衆對你的看法。”

“那你呢，嘉藍。”沈雲澈的聲音低了下去，“萬一真的被爆出來，對你目前的事業──”

“嗯，會有影響，但是那又怎麼樣呢？”

葉嘉藍不以為然地挑眉，眼神依舊溫和，勾起的嘴角撇了撇，一副自信又安定的樣子，吐出四個字，“不足為懼。”

“嘉藍……”沈雲澈看着這人滿心滿眼都是自己的模樣，既感動又憂慮地歎了口氣，“我不知道該怎麼說，但是，我還是不願意你把我的優先級放在你的事業之上。”

“畢竟，愛情和事業并不是一個單項的選擇題。我們可以慢慢來，嘉藍，”她越過扶手箱去握葉嘉藍的手，好像這樣便能汲取到很多的力量，“你不想委屈我，我也不想讓你受傷。”

過剛易折。這段時日的相處，沈雲澈隐隐能從葉嘉藍溫潤如玉的表面下摸到一點刺骨，或許就像對方曾說的，葉嘉藍從空無一物走到現在，也随時有着再次回到一無所有的勇氣。

但沈雲澈不願意。她要讓這個人每一分的付出都得到應有的回報，不會讓别人輕而易舉地摘下她的成果，不會讓她孤身一人走得這麼艱難。

葉嘉藍低頭看着兩人相握的雙手，拇指輕輕摩挲那片柔軟的肌膚，安靜地開口：“好。聽你的。”

“……好乖。”沈雲澈忍不住又去捏葉嘉藍的耳垂，被對方偏頭躲了過去，葉嘉藍佯裝惱怒地看着她，“沈雲澈，我比你大五歲，你怎麼老像逗小孩一樣摸我？”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葉老師長得可愛了，讓人覺得你年紀小。”沈雲澈無辜聳肩，“再說，讓我摸摸又怎麼了，好小氣的女朋友。”

“……你以前也這樣？”葉嘉藍翻舊賬的速度讓人猝不及防，眯着眼睛像貓科動物盯着獵物一樣看向她。

沈雲澈停在半空中的手不自然地抖了兩下，強忍着窘迫開口：“沒有。我不是這麼、不矜持的人。”

看見對方一臉不信的樣子，沈雲澈不得不替自己再辯駁兩句，“……以前，是她們比較主動。”

在她看來，戀愛這回事，自然是追求的那一方主動，以前是别人追求她，現在是她追求葉嘉藍，所以自己主動一點，有什麼問題嗎？

但在看到葉嘉藍憋着笑遊移的眼神後，沈雲澈明白這番說辭大概又是沈之渺編來诓她的了。

“……想笑就笑吧。”沈雲澈面上微熱，但還是維持着自己穩重自持的人設，忍着羞意瞪着她，“總之，情侶之間有一些親密的肢體接觸，沒有什麼不妥吧？”

“當然不會。”葉嘉藍從善如流地答道，“那麼作為禮尚往來，我是不是也可以向雲澈你讨一點甜頭呢？”

“沒問題啊，這有什麼難的。”對方回答得輕巧，甚至主動拉着葉嘉藍的手放在自己臉上，“我可不像某些人這麼斤斤計較。”

某些人──葉嘉藍松開貼着的手指，在寬大的座椅上側過身，手臂舒展穿過方向盤把沈雲澈虛攬進懷中，撩開如綢緞般冰冷柔軟的發絲，按住對方凸起的枕骨，手指像是在敲擊着琴鍵般或輕或重地順着脊柱滑落，而每一次的擡起和落下，葉嘉藍都能感受到懷中人不安而敏感地顫抖。

葉嘉藍心中升起一陣逗弄的念頭，湊近沈雲澈耳邊說道：“今天晚上還回去嗎，昨天不是說整晚都在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