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羁看見蘭澤那小子送你的東西有問題的時候是什麼反應?那條魚的姐姐看見那個镯子又是什麼反應?她不曾說過一句擔心的話,而且知道這镯子被下了咒也絲毫不驚訝,說明她早就在儒兒身上見過這個镯子,并且早已猜測這镯子有問題,隻是修為欠佳,不知道是什麼咒罷了。”瓈扶盯着仙兒,逼問道,“仙兒小姐,你還覺得那條魚跟那小子不曾交流過嗎?”
仙兒不敢說話,杭秋明白了瓈扶的意思,當即沖向阿艮的房間。
阿艮感覺到有股殺氣沖開了房門,直奔着自己而來,她順手揮動手中的霜蛟精準刺向殺氣來源,她聽見一聲熟悉的虛弱的痛苦的叫喚聲,定睛看去才發現被她刺中的是一副山水畫,而她的霜蛟正中畫中儒兒的喉嚨。她驚慌,立刻拔出霜蛟,儒兒被帶出了畫中,她趕忙接住現出原形倒地的儒兒,随手把霜蛟仍在了地上。沒等她查清儒兒的傷勢,便感到頸邊有陣涼風,尖銳的東西正架在她的脖子上。她愣了一會,無視威脅着自己生命的東西,确定儒兒沒有生命危險後,才用餘光看向架在自己脖子上的霜蛟。
“你如何能操控它?”
瓈扶側身戰立,單手控制霜蛟指向阿艮,他斜視阿艮,帶着幾分輕蔑道:“好歹你也要叫我聲叔吧?”
阿艮小心轉頭看了看瓈扶的臉,印象不是很深刻,但是小時候跟父親一起見過的神仙不多,這種沒有形象的神仙倒是隻見過一個。
“你們想幹什麼?”
“應該是你們想幹什麼?”瓈扶反問。
“我們真心幫你們,你們卻處處算計仙兒,你離得道飛升已然不遠,确定要自毀前程嗎?”杭秋嚴肅的表情下,語氣并不嚴厲。
“我們沒有算計她。”
瓈扶手中的霜蛟離阿艮的脖子更近了一些,他呵斥道:“我可不像那朵清純小白花那麼好騙。”
阿艮下意識微微後仰,離威脅自己的東西遠一點,她看了看杭秋,不慌不忙道:“我們的确是對蘭公子有打算,但真的從未想要将姜小姐拖入局中。”
“你們想做什麼?”杭秋細問,“你可知蘭澤身後之人——”
“是個走邪道修煉之人。”
“你知道?”杭秋詫異。
“是。”
“你們到底有什麼計劃?”杭秋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語氣嚴厲起來。
阿艮看了看昏迷的儒兒,交代道:“為了化解兩族恩怨。鲛人族與人魚族素不通婚,父親當年為了和母親在一起試過了很多種方法,介于父親的身份,他無法跟母親私奔,隻能讓母親假辦鲛人嫁入鲛人族。一切都非常順利,沒有鲛人看出母親是異族。直到我們出生,母親的法力被我們盡數吸收。母親沒有法力支撐,生出儒兒的時候顯出原型,而儒兒則一半是人魚一半是鲛人,他們覺得不詳,便将我們都趕回了人魚族。當時父親出征,回來的時候我們已經在人魚族定居了,人魚族自此與鲛人族結怨,盡管父親是南海戰神,也沒讓他見母親。”
“那你又是如何跟着你父親習武的?”杭秋問。
“母親回家以後把父親教她的兵法、武功、法術都交給了營裡的将士們,憑着這些東西,兩百年前人魚族擊退了來犯的邪祟。但是那場戰争兩敗俱傷,我也險些遇害,所以母親跟族人商議,讓我跟随父親習武,好保護人魚族。”
杭秋:“什麼邪祟?”
“具體不清楚,我覺得跟蘭澤公子的那個義父有關系。”
又是他——
杭秋:“儒兒姑娘接近蘭澤公子是因為這個?”
“不,這是偶然。有一次海難,儒兒救了蘭澤公子,救他的時候意外發現他的魂魄可以助儒兒變成真正的鲛人。所以我們計劃接近蘭澤公子。”
“你要食人魂魄?”杭秋驚訝,怎麼也想不到快要得道的阿艮竟會做出這種自毀前程的事情。
“是。”
“你瘋了嗎?食人魂魄,是為邪道!”
“我知道。”阿艮說得很堅定,“但是留儒兒一個人在這,我又如何算是真的得道?”
瓈扶插一句問:“她變成了鲛人又能如何?”
“成為鲛人,她就不會受欺負,也不會無法修行,最終化為虛無。”
“你的意思是,仙兒的出現破壞了你們接近蘭澤的計劃,所以你們用仙兒做誘餌?”瓈扶追問。
“沒有!”
瓈扶:“仙兒你說,你的杭先生是否交代過你們不要出門?你又為何會無視他的話?”
仙兒偷偷掃視了他們一眼,上前一步走到杭秋身旁,說:“儒兒每次想見蘭公子,都是我先邀蘭公子出遊,她再遠遠跟着。先生走後,儒兒說無論如何想要立刻見到蘭公子,所以我才——”仙兒說着,立刻解釋道,“其實她直接說想跟蘭公子在一起,我會退出的。”
杭秋輕拉了一下仙兒的小指,示意她别再說話。他問阿艮:“你知道那妖道已經盯上仙兒的内丹了是不是?”
“是。第一次見到她救儒兒的時候,我就知道他們的計劃了。”阿艮微微偏頭看向瓈扶,問,“神君可否先放下霜蛟?”
瓈扶看了看杭秋,見他點頭,便收起了霜蛟。
阿艮總算是能随意一些,擡頭看向杭秋和仙兒,說:“實不相瞞,知道蘭澤的魂魄能助儒兒修行後,我們便去找了他,蘭澤是如何引起姜小姐注意的,我們便是如何引起蘭澤注意的,儒兒扮做弱女子住在蘭澤府上,期間我發現蘭澤的義父身上的氣息與兩百年前攻打我族的邪祟的氣息相同,便知曉我們的計劃沒有想象中容易,所以我們準備帶蘭澤回海底,卻沒想到他突然說找到了救命恩人,要照顧她一輩子。我們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便偷偷調查姜小姐,起初确實沒發現姜小姐有不同之處,儒兒以為蘭澤真的是因恩生情,便告訴他自己也是他的救命恩人,但是蘭澤并沒有取消婚約,而是一邊照顧儒兒,一邊與姜小姐交好。我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他那麼聽他義父的話,這事或與那個道士有關,而被那道士盯上的,必然不是尋常人。因不想一拖再拖,我們決定直接對蘭澤下手,沒想到那道士在他身上下了護身咒,重傷了儒兒,我帶儒兒回去的時候撞見了采購嫁妝的姜小姐,我想知道那道士究竟盯上了姜小姐什麼,便讓身負重傷的儒兒去街上引她注意,不出我所料,姜小姐果然救了儒兒,那一刻我便知道那道士想要的是姜小姐的内丹。回去後我想了很久,那道士估計早已察覺到儒兒的身份,因顧及之前與人魚族交戰失利,所以裝作不知,讓蘭澤将計就計牽引着儒兒在他身旁。”
“他還在打人魚族的主意?”杭秋問道。
“蘭澤讓儒兒不要告訴姜小姐他們認識的事情,想讓儒兒用苦肉計留在姜小姐身邊,讓姜小姐對儒兒毫無防備,然後在姜小姐與他成親的時候,先讓儒兒重傷姜小姐,那道士便可取姜小姐内丹。”
仙兒驚愕,追問:“你們不知他敢如此對我,必然也不會放過你們嗎?”
“當然知道,所以我讓儒兒将計就計,與你交好,成親當日反殺那道士,到時姜小姐必然會與我一起對付那道士,儒兒便可對毫無防備的蘭澤下手,我們最初的目的也就達到了。”
杭秋捋了捋思慮,問:“儒兒姑娘急着去見蘭澤是為何?”
阿艮看向儒兒,推測道:“想來是怕你們牽入其中,壞了計劃,想要催促蘭澤快些定下婚期吧。”
瓈扶擡手對儒兒施法,卻沒把霜蛟還給阿艮。
“她死不了,你帶她回家吧。”
阿艮看了看他手中的霜蛟,見他無意歸還,隻好先帶着儒兒回族療傷。
“她們走了,那個妖道不會有什麼動作吧?”仙兒顧慮道。
瓈扶看了看手中的霜蛟,說:“放心,在妖道來之前,她們還會回來的。”